直至暮色四合,錦杪才睡醒。她慵懶地靠著玉枕,打了個呵欠,看婢子擺放晚膳。突然想起什麼,她起身出了寢殿。
環顧四周,哪有那人的身影?
錦杪忽然覺得自己很好笑,是她讓人手好之前別在她面前晃悠,這會兒卻又希望他不聽話出現。
看來她真是病糊塗了。
接下來一連三日,錦杪都沒瞧見裴臻。她想不通,那么小的一道傷口至於用上三天嗎?
於是錦杪毫不猶豫朝南房去,她腳下步子邁得快,沒注意到隨侍婢子臉色變得蒼白。
南房這邊的奴才見殿下來了,一個個臉上都露出了驚惶之色,趁著請安把頭埋低。
錦杪在門前停住,視線掃過鵪鶉似的一個個。她伸手就要推門,耳邊響起婢子弱弱的一聲:「殿下……」
婢子欲言又止,錦杪沒耐心等她把話說完,直接將門推了開。
乾淨整齊的床鋪映入眼帘。南房是大通鋪,唯獨裴臻的位置上沒有枕頭褥子和棉被。
錦杪眉心輕蹙,扭頭問:「怎麼回事?」
下人們面面相覷,誰也不敢吭聲。
半晌沒等到回答,錦杪氣笑,「真當我看不出你們有事瞞著我是不是?」
眾人惶恐,齊刷刷跪了一地,仍舊是誰也不吭聲。
一時間,南房針落可聞。
竹竿點地的聲音打破了南房的沉寂,李獻春借著竹竿摸路走到這邊,他循著有甜香的方向望去,用口型說:「殿下,這邊。」
錦杪能分辨一些簡單的口型,讀懂後,她邁開腿跟上李獻春。
如今李獻春的手已經能夠使上一些勁,但還沒法握筆寫字,不過郎中說了,假以時日,李獻春的雙手一定可以恢復正常。
李獻春剛來那會兒,和大家一起住通鋪,後來因為一些矛盾,錦杪就給李獻春安排了單獨的房間。
此刻,李獻春推開自己房間的門,藥的苦味和血腥味混雜在一起,撲面而來,直將人熏得頭暈腦脹。
很難想像,在這樣的環境裡,還躺了一個人。
那人雙眼緊閉,面色蒼白,胸口起伏微弱,仿佛一轉眼就會離開這個人世。
三天不見的人,此時正安靜地躺在床上。
錦杪平靜得出奇,她走到床邊,將裴臻奄奄一息的模樣看了個明白後,吩咐婢子去請商節。
之後,她安靜地坐在屋裡的板凳上,等商節來為裴臻診治,又等商節診治完離開。
裴臻服藥之後,臉上逐漸有了血色,呼吸也不再那麼微弱。
錦杪這才起身到了外面。環顧跪了一地的下人,她冷聲道:「還是不願意說嗎?」
回應她的依舊是沉默。錦杪不怒反笑,「是不是要我跪下來求你們,你們才肯說?」
試問這世間,哪有主子給奴才給下跪的道理?
錦杪毫不猶豫的一跪,可把大家嚇得不輕,一個個臉色煞白,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