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杪登時眉心擰緊,倒不是因為她聞到了那股子味道,而是蓋在板車上的破草蓆往下滑了些,露出一張灰白的死人臉。
那是她派去冷宮暗中盯著柔妃的人,如今草蓆一卷,要被扔到亂葬崗去。
敵在暗,她在明,而且她連個可以懷疑的對象也沒有,只能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這個人會是誰,錦杪思來想去也沒有結果。
不過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就是自己越來越厭惡皇宮,越來越不想在帝京待下去,恨不能立馬嫁去西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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頃之,豆大的雨珠紛至沓來,電閃雷鳴,狂風大作。
一道驚雷落下,徐貴妃自睡夢中驚醒,她猛地掀開幔帳,急促喘息著。
芳歲嬤嬤趕忙上前為徐貴妃輕拍後背,「娘娘不怕,老奴在。」
「瓊陽呢?她在哪兒?」徐貴妃急急慌慌拽住芳歲嬤嬤。
「殿下等您睡著之後就離、」
「讓她不要再進宮,有多遠走多遠!」
「娘娘……」芳歲嬤嬤愣住。
「快去啊!」徐貴妃急得眼睛都紅了,她無力地伏在床邊,「嬤嬤,瓊陽留在帝京,她會死的……」
「娘娘,您只是做了個噩夢。」芳歲嬤嬤安慰道。
徐貴妃拼命搖頭,即便寢殿中只有她二人,她還是將聲音壓得極低,「嬤嬤,我好了。」
芳歲嬤嬤大喜,「老奴這就派人去告知殿下和皇上。」
「不可!」徐貴妃緊緊拉住芳歲嬤嬤的手,聲音一低再低,「不可以讓人知道我好了。」
尤其是穆亥。
她會突發惡疾,是穆亥給她服了一種藥。
因為她發現了穆亥的秘密。
若讓世人知道穆亥對自己女兒有覬覦之心,必定遺臭萬年!
徐貴妃來不及與芳歲嬤嬤細說,當務之急是讓瓊陽趕緊離開帝京,走得遠遠的。
那什麼西戎,誰愛嫁誰嫁,就該讓西戎打進帝京,把穆亥從皇位上趕下來。
此等禽獸不如的東西,怎配做天下之主?
芳歲嬤嬤剛出寢殿,就見馮總管撐傘走進瓊陽宮,傘下的九五之尊朝她一笑,「這麼大的雨,嬤嬤是要去哪兒?」
芳歲嬤嬤打了個顫慄,不自覺捏緊手中的傘柄,「回皇上的話,娘娘做噩夢驚醒,老奴不放心,想去請太醫來給娘娘瞧瞧。」
「噩夢而已,不用請太醫。」聖上邁開腿,「貴妃最喜歡朕給她講故事,朕來陪著貴妃就行。」
說罷,聖上走進寢殿。
芳歲嬤嬤欲跟上,馮總管伸手將她攔下,笑說:「嬤嬤進去做什麼?難不成嬤嬤也喜歡聽皇上講故事?」
芳歲嬤嬤回過神,訕訕一笑,「娘娘如今心智如孩童,我擔心娘娘失禮於皇上,就想著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