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寢殿躺下沒多久,錦杪就聽見了腳步聲。隔著幔帳,她看見來人挺拔的身影,匆匆的步伐。
她屈肘撐起身體靠在床頭,伸手掀開幔帳,「你來啦。」
裴臻幾步上前挽起幔帳置於玉鉤,隨後很自然地坐到床邊,讓錦杪靠在他懷中。
「程姑娘是快出嫁的人,奴才來之前聖上已下旨讓程姑娘在家中修身養性。」
原來他進宮去了。
還以為他在外面,等著她去求他。
錦杪闔眼靠著裴臻肩頭,輕輕嗯了一聲。
這時裴臻喚了一聲進來,殿內再度響起腳步聲。
是曹太醫。
在曹太醫把脈時,錦杪想到商節,便問裴臻了一句。
「她在奴才率兵入宮當日突發惡疾,沒了。」
原想著找到商節,讓她接著為殿下製藥。誰料聞此噩耗。
裴臻安慰道:「殿下放心,還有曹太醫。您的病案都已移交給他,後面就由曹太醫照料您的身體。」
錦杪有些恍惚。
她本想等見到商節,要問問商節能否把她的頑疾治好。
雖然商節從未言明可將她的頑疾根治,但她總覺得商節能夠做到。
如今商節沒了,她能活得久一點的希望也沒了。
目光觸及曹太醫凝重的臉色,錦杪菱唇輕啟,「有什麼話儘管說,我可以承受。」
曹太醫覷了眼裴臻臉色,才說:「微臣需要回去查閱醫書才能確定,過後再告訴殿下。」
錦杪也沒為難曹太醫,頷首應下。曹太醫同她說了些平日裡該注意的,又將藥方寫下來給她過目,才退下。
不多時,婢子端來冒著熱氣的藥。
待放至溫熱,錦杪一口喝下,秀氣的眉心隨之皺緊。可在下一瞬,便有甜滋滋的味道在舌尖化開。
和從前一樣,裴臻總會往她嘴裡送一顆蜜餞。
緩過神來,錦杪吐出一口濁氣。她的眉眼間是掩飾不住的疲憊,素手掩唇,打了個呵欠。
裴臻溫和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殿下服了藥,正是需要休息的時候。奴才晚些時候再來看殿下。」
「嗯。」
錦杪躺回床上,懶洋洋地翻了個身,面朝里。
片刻過後,碧桃走到床邊,一邊將幔帳放下,一邊道出心裡的疑惑。
「姑娘為何不問問裴大人程姑娘說的是真是假?」
裴臻有意不讓她知道母妃的具體情況,而且不讓她去見母妃。
可見程菁所言多半為真。
既如此,問了也沒什麼用。
錦杪正這麼想著,碧桃又說:「依奴婢所見,程姑娘說謊了。她就是故意來氣您的。您越氣,她就越開心。」
「何以見得?」錦杪轉過身,隔著幔帳也能隱約瞧見碧桃的一臉認真。
「姑娘您想,程姑娘對您有敵意,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