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福一家乘船南下,遭遇暴風雨,一大家子無一倖免。
聽聞這個噩耗的時候,錦杪剛到客棧。一開始她並不知道遇難者有福福一家,後面在上樓的時候聽見有人說『可惜了閆大夫一家』,她扭頭問了一句:「可是閆韜閆大夫?」
對方立馬應了句「可不是嘛」,隨後向錦杪說起了船上的慘狀。
錦杪下意識摸向腰間的那枚平安符,如果她不收,福福是不是就沒事了?
錦杪往前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在樓梯上踉蹌了兩步。
「您沒事吧?」
跟在後面的季白連忙伸手攙扶。
錦杪借著他的力站穩,勉強牽動嘴角說出沒事二字。
季白不放心,可也不知這時候該說些什麼好。先是霜雪,然後是福福一家……接連的噩耗,殿下現在肯定很難受。
送錦杪去房間的路上,季白覺得還是得找個人來照顧殿下才行。
考慮到小丫頭很有可能會讓殿下觸景生情,於是季白找了個老婆子。
老婆子姓張,慣會察言觀色。頭一次見季白,便知季白不是個尋常人,沒曾想她要照顧的人,才是正兒八經的「不尋常」。她從未見過模樣生得如此好看,又氣質出塵的人。想必是大戶人家養出來的嬌嬌。
錦杪得知季白找了人來照顧自己,第一反應便是拒絕,可轉眼想到她現在的狀態,怕是很難照顧好自己,便同季白說:「等我緩過這陣,你就讓她走吧。」
「是。」
季白應下後,扭頭同張婆子叮囑了幾句,便去外面忙別的事情了。
屋裡只剩錦杪和張婆子。張婆子笑盈盈走到床邊,「姑娘渴不渴、餓不餓?或者是沐浴更衣?」
「都不用,我想先躺會兒。」
錦杪彎腰就要去脫鞋,不料張婆子快她一步握住了她的腳,「您歇著,我來就是。」
繡鞋離腳的瞬間,錦杪明顯感覺到張婆子愣了一下。
「怎麼了?」
錦杪這一身打扮,是先前荷月和殷春準備的。衣物首飾都來自春風樓,而春風樓的衣物是在專門一家成衣鋪子定製的,所有衣物上都繡有象徵春風樓的一樣東西。
這樣東西就是蓮花。
張婆子在繡鞋裡面瞧見蓮花的一剎那,噁心與鄙夷爭先恐後從她眼裡漫了出來。虧她還以為是哪家高門大戶養出來的嬌嬌,沒曾想是個窯姐。
張婆子把鞋往地上一擱,發出不輕不重的一聲動靜。起身後,張婆子把手在幔帳上擦了又擦,才回道:「昨日乾重活傷了手,還請姑娘多擔待。」
「無妨。」錦杪躺上床,蓋好被子,「我這裡沒事了,你先下去吧。」
「是。」張婆子放下幔帳,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