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负点责,我是他弟,你有事跟我说。”夏天碍于对方刚遭受重大打击,话也没说的太过分。
“冲我来,”傅明丽突然扬声说,“有什么冤什么仇找我,我是他老婆!”
“他……我的孩子,我儿子!就被他给撞死了……”
七尺男儿捂着脸,蹲下身呜呜地哭开了,要说来横的夏天不怕,可眼见对方软成这样,反倒弄得他有点麻爪了。
最后还是护士长连哄带劝把人弄走了,男人一路哭得稀里哗啦,留下一个极其黯然惨伤的背影。
“没了……”彭浩光望着天花板,轻声叹了口气。
“你像点样,再说一遍不是你的责任,是意外!”傅明丽了解丈夫什么尿性,恨铁不成钢地说,“知道你心里过不去,回头多补偿人家点,但也不能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兜揽,听见没?”
夏天听着,不禁对傅女士刮目相看,其实女人理智起来,有时候真比男人要清醒利索得多。
才刚冒充是人家弟弟,等闹完,老彭那位正经弟弟也赶过来了。彭浩伟本来带着女硕士,在约好的餐厅等他哥和夏天,没想到出了意外,他以为老彭和夏天在一起,看夏天没事,只当是没撞到副驾驶,也顾不上多问,兄弟俩加上傅明丽,这会儿家属都到齐了,商量起晚上怎么照看病号的事。
傅明丽:“我陪你,别人谁我也不大放心。”
夏天刚好也开口说:“我陪你……”
“别,谁都不用陪,我好好的,死不了呢。”彭浩光说完,看看夏天,“你赶紧回去休息,明天还得替我主持工作,回头我写份授权,你先帮着暂代总经理一职,赶紧的,先回去吧。”
交代完,他没再说多余的话,只言简意赅地把所有人都打发了,老彭平时多活份一人,开心起来能贫出花来的,足见这回受得打击不小。
折腾到这会儿,已经十一点多了,夏天也忘了问前台小姑娘到底给他家打电话没,估摸这点回去,高建峰八成都睡下了。
谁知才念叨一句,他走到大门口,就见前方出租车下来个人。
是……高建峰?!
高建峰身上穿着件家居白t恤,看样子是临时起意匆匆赶来的,走到夏天跟前,他问:“你那位贵人没事吧?”
夏天:“没事,就是骨折,轻微脑震荡。不影响生活,以后还是健全人。”说完,他又问:“你怎么来了?”
“都十一点多了,我看你还没动静,过来看看。”
夏天心里顿时一暖,这人的体贴依然如故,俩人站在医院门口打车,接近凌晨,出租车不多了,十分钟过去也还没打到一辆。
高建峰在等待的过程中,时不时会摸一摸腰,后来干脆单手扶着腰,夏天一瞥就觉得纳闷,这是解锁了新姿势,插兜从此改叉腰了?
“怎么?是腰不舒服?”夏天问。
高建峰摇了下头,手自然而然垂下来了,依着老规矩继续插兜,“没,腰上有点痒痒。”
这句当然是瞎话,高建峰此刻确实不太舒服。那会儿他洗干净菜,把所有能切的、会切的都切成大概其可以入眼的形状,然后就开始安心等夏大厨回来,结果却接到了前台小姑娘的电话。
小女孩惊魂未定,高建峰问一句,她答一句,全程挤牙膏似的,放下电话,高建峰也没闹明白彭浩光究竟是死是活,但夏天肯定是回不来了,他只能自己动手,凭借二十年吃货的经验,手忙脚乱地收拾出了一桌子菜来。
至于味道……让他联想起了曾经的八中食堂,吃的他嘴里、胃里都不怎么舒服,硬着头皮往下咽,吃完居然还有点撑,他把剩下的都倒掉,想着今晚不算太热,干脆换了衣服去楼下慢跑。
医生说不能做剧烈运动,慢跑在他看来算是标准的温和运动。遥想当年,直到上高三前,他每晚还坚持跑至少十公里,有日子没练过,好在宝刀尚未老。
跑完三千也没觉得怎么样,他回家洗了澡,不想夏天还迟迟不归,他心里有点惦记,这才决定去医院转一圈。
谁知温和运动的后遗症,这会儿才终于开始显现,刚才又坐了二十分钟车,可能是窝着了?高建峰琢磨着,等打到车,他没跟夏天坐后头,自己坐在了副驾驶座位上,右手一直放在腰上,边撑着,边慢慢按着。
然而无济于事,下车的时候,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位了,他才一迈腿,就听见“嘎嘣”一响,抬起头,对上夏天狐疑的目光,他不由尴尬地笑了一下。
腰腹好像都不大灵光,使不上劲,高建峰一手抓着车顶,一手拽着车门,全靠胳膊腿的力量挪出了出租车。
可方才那一声响,夏天听得很真切:“你是不是闪着腰了?”
“可能是吧。”高建峰就坡下驴,顺手扶起老腰,没走两步,又觉得自己不良于行,姿势活像怀了七八个月身孕的,一咬牙挪开手,硬生生没再去碰疼的地方。
之后他也没说话,像是一开口力气就全卸了,再走不动道了似的。
坚持到家,他才松一口气说:“你去洗澡吧,我刚洗过了,一会再冲一下,早点睡。”
连滚带爬把自己弄上床,他到底还是心大,估摸睡一觉肯定能好,只是多少有点郁闷,以后难道连基本的运动都不能有了?那他的六块腹肌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一天天消亡,一点点变成肥膘?
高建峰把头埋在枕头里,绝望地惋惜了一会儿自己的好身材,一时又想反正明天依然是一条好汉,好汉明日可就有一千万到账了,务必养精蓄锐,重新抖擞起来。
这时,响起轻轻两下敲门声,而后,门被推开了。
夏天拿着一张膏药,走到床边问:“哪疼?”
高建峰回眸:“……”其实膏药没用,他试过的,不过也算能缓解一点吧。
但现在好像哪哪都疼,从腰眼沿着脊椎往上走,反正就是直不起来了。
“衣服撩开,哪疼指给我。”
夏大夫医嘱说得颇威严,高建峰权当死马当活马医,想了想,撩开了上衣。
露出一段精致的腰身来,高建峰肤色本来就偏白,过去的四年里,除了头一年经常风吹日晒,后来做学员,多在室内活动,皮肤很快就养了回来,身上的比脸上还更细腻,此刻人趴在床上,腰窝塌陷,床头一盏灯光流转,光线仿佛都被吸收进那个凹陷的地方,跳进一颗若隐若现的小腰眼间。
这样的姿势,愈发显出某个挺翘的部位,高建峰缓缓侧过头,后背两处蝴蝶骨跟着微微动一动,忽然间又多了一点别样的乖顺感。
夏天早料到这结局,谁让他自己送上门来的呢,再难受也得忍着!主要是高建峰现在有点残,如若不然,他暗暗想,天时地利,他一准能把人给办了!
架不住自己先心疼,夏天一边贴着膏药,一边顺手抚平,手指一寸寸滑过去,最后按在上面开始揉捏起来。
“?”高建峰眯眼看着他,“你还会按摩?”
“嗯,试试有没有用吧。”
夏天手很大,指头有力,劲道拿捏得很好,高建峰开始怕痒也怕疼,没想到这些感觉都没有,绷紧的肌肉在舒适感袭来之时,立刻兵败如山倒的缴械投降了,整个人随即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