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默然用完午膳,期間誰都沒有說話。
桌子撤下去後,紀澹然伸了個懶腰,吃飽後就犯困,尤其昨夜沒有睡好,此時覺得眼睛都快睜不開。
她靠在軟塌上,迷迷糊糊攬了陸無極的大氅蓋在身上。
陸無極從外面進來就看見她靠著軟塌睡著了,手伸進懷裡,摸到那段紅綢,沉默地站了一會兒,腳下一轉朝書案走去。
他拿起早上看到一半的文書,看了一會兒,抬起頭望一眼紀澹然,低下頭看一會兒,批閱完一本重新拿起一本,抬頭的功夫又忍不住朝軟塌處望一眼。
反覆數次後,陸無極乾脆停下來,擱了筆,盡望著她的睡顏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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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浩站在葉霜營帳外等藥童拿藥出來,方才城主讓他過來拿一點消腫的藥膏。不用說也知定然是給紀姑娘用,暖玉已經悄悄跟他說了紀姑娘被城主惹哭的事。
他做影衛許多年,終於從城主手裡接到這樣的私密任務。
辰浩平靜無波的外表下,有些許少見多怪的激動,原本他以為一輩子都不可能從陸無極手裡接到這樣的任務。
影衛的最後一課就是「如何妥帖的完成城主下達的私密任務」,但他侍奉的這任城主事業心出奇的重,從未給他下達過有關私人感情的任務。
他曾經還偷偷羨慕過陸叔,陸叔是已故老城主的影衛統領。
陸叔曾隱約在課上炫耀過,老城主十五歲時就常常讓他給喜歡的姑娘,也就是後來的城主夫人捎書信、吃食和首飾。
營帳門口的毛氈從裡面掀開,打斷了辰浩飄遠的思緒,他正了正臉色,準備拿完藥就走。城主頭一次做這種體貼姑娘家的事,他可不能讓城主久等。
掀開毛氈出來的人不是藥童,而是葉霜。
葉霜手裡拿著一個白瓷細頸小瓶,眉心蹙起,隱隱有些焦急,「城主出了何事?為何讓你來拿消腫的藥膏,難道是武演比試時受了傷?」
辰浩伸過去的手被葉霜避開,他尷尬的收回來假裝撓頭,「沒事,不是什麼大問題。」
葉大夫對城主的心思,全城主府大概除了城主,誰都能看出來。
但這個藥並不是給城主用,辰浩憑本能感知到這件事最好不要讓葉大夫知曉,所以他說得模糊。
葉霜因著上午的事情,情緒不好,聽到辰浩如此說,火一下就躥了起來,「辰統領,我以為身為影衛統領的你,比旁人更清楚城主的身體狀況對無憂城以及滄州百姓而言有多重要,你竟然說不是什麼大問題?」
不等辰浩反駁,她回屋拿了藥箱,匆匆往陸無極的營帳而去。
辰浩一拍額頭追上去,「葉大夫,不是你想的那樣。城主沒有受傷,是……紀姑娘。」
聲音極小,城主的責罰和葉大夫的眼刀,他選擇承受後者。
葉霜腳步一頓,抬手顛了一下藥箱,低眉時聲音平靜下來,「知道了,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