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寧司君放開了手,還是望著她,清池被他看得有點忐忑。
「我挺好的。」她面色紅潤,最近吃得香喝得辣,除了有點閒,別提多好了。
寧司君睇了她一眼,唇邊似笑非笑。
「凡五氣之郁則諸病皆有,此因病而郁也。至若情志之郁,則總由乎心,此因郁而病也。」
「你還覺得自己挺好嗎?」寧司君問她。
清池當然能夠理解這句話的意思,「張景岳的《景岳全書·郁證》,道君,你是覺得我抑鬱成病?」
清池是斷然否定這一點的。
寧司君曲指敲了一下她的頭,清池吃痛。
寧司君站在她的面前,收回手時,衣袖摩擦出聲音,他身上的籬落香有種隱士的風采,然而此人卻最是油滑於紅塵四合之中。
「你最近因而苦悶?」這會兒,他反而沒有繼續追著他要那個答案了。
清池暗底鬆了口氣,別說是現在回玄清洞了,就是一年以後的三年之約到來,也絕無可能的,除非她走假死的這條路,從今再也不出現任何一個熟人面前。那她還能住在玄清洞嗎?答案是不可能的。
所以,就算寧司君這會兒說她抑鬱症,清池非但一點不生氣,反而有點感激他。
有病,也能讓她更能接受自己最近的迴避行為。
這個理由,會讓她變得不那麼痛苦。
所以,清池在他問了好一會兒,才想著回答:「就那樣吧。」
寧司君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語氣不太樂意地說:「什麼叫就那樣?」
清池煩躁地說:「李蓉蓉死了。」
「你那個回來的妹妹,安定伯府真正的五小姐。」寧司君作為道君,也不可能關心盛京世家卿貴里的樣樣家事,何況是安定伯捂著這麼嚴實的陰私。寧司君的口吻平淡,見慣了生死。那雙眼睛像是冷雪,只透徹了清池的心肺。
「可你是李蓉蓉嗎?」
「我、我不是。」
「那你在害怕?」
「我沒有害怕。」清池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大聲。
「冷靜點。」
「你是覺得我不夠冷靜?」清池簡直要冷笑了。
「月魄。」這一聲,像是把她定住的錨。
清池想起,很久以前,她也有一個名字。後來,她只叫李清池。
「那你現在的形容,像是一個人在冷靜下的樣子?」寧司君卸下了溫柔的假面,其實往往比清池見過的所有人都要冷酷。
清池扭過臉,她的臉色有些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