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文姝想著自己也不是一點都不能喝,嘗一點就嘗一點。她輕輕抿了一口,本不想品味那股辛辣,誰知那酒一溜滑下肚,喉嚨里沒有火辣辣的刺痛,唇齒間儘是酒香。
看著朱文姝眼睛微亮,毓殊就知道這酒不賴。如此,她敞開懷地吃喝起來。
剛才還是大家閨秀做派的毓殊此時化作女張飛。伴隨著盅盅美酒下肚,大塊肉、多油的炸物入口,朱文姝擔心毓殊會吃吐了。
唯有店小二驚呼姑娘乃女中大丈夫。
「哼,粗魯一點就女中大丈夫了?姑奶奶我打架幹活哪個不比男人厲害?姑奶奶我早生三百多年,那入、入關的就不是順治爺了。」許是七壺酒下肚喝醉了,毓殊說話變得粗魯、結巴起來。
朱文姝拿走她手裡的酒壺:「你喝多了,小心傷著胃。」
「我沒喝多,我沒喝完呢!好酒、好菜。夥計——」
「姑娘有何吩咐?」
「沒事,就、就是看你順眼,想聊聊。」
「這……姑娘,俺不幹活,掌柜的是要斥責俺的。」
「錢,給你錢。看這些夠不?」毓殊放下五枚銀元,那小二見了,眼冒金光。
「夠了、夠了,姑娘想聊什麼?」
「就、就聊你家的菜,好吃。我在別的地方早就聽說過了你、你家有名。昨兒我和姐姐路過,就想吃你家的菜,可惜、可惜,昨天你家……嗝。」毓殊舉著第八壺酒,這會兒她也不用酒盅了,直接對壺喝。
朱文姝心裡想,你可真胡扯,今天我們才第一次來縣城。
「昨兒兩位客人也看見了?沒嚇壞二位吧?說真的,一隊警察突然闖進來,俺也嚇壞了。」
毓殊那雙眯瞪的眼,突然閃過一絲精亮:「咋回事?你給我,講講唄?」
「這城外有個虎頭山,虎頭山上有個虎頭寨,寨子裡幾百號人都是鬍子。那鬍子老大殺了皇軍和縣長。昨晚才被抓,估計今天省里的報社印刷廠剛印報紙呢。」
「那鬍子,是在你家酒樓落網的嘍?」
「那可不?說起來俺也是害怕。那鬍子是俺們的熟客,為人豪氣、講究,夥計和掌柜的都認識他。可誰也沒想到他是個殺人犯啊!」
「哎呦,那沒影響你家生意吧?」
「嗨,警察來抓人又不是殺人。那鬍子還算懂事理,沒反抗。最後在場的人誰也沒傷著就結束了。」
「嗝嗯……那就好、那就好。」毓殊咕咚咕咚灌酒,末了頭一歪倒在另一位女客肩膀上。小二見她喝高了,也就退下了。毓殊出手闊綽,他一點都不擔心對方會賴帳。
果真,離開前,毓殊付足了錢,一手勾搭著朱文姝的肩,搖搖晃晃地離開了酒樓。
日落西山,毓殊看著那血紅的日輪,心中一陣噁心,而她硬是把那股噁心壓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