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殊抬起左手捂住耳朵,她覺得這三人嘰嘰歪歪地聒噪。在你鋪下放炸彈哪那麼容易?翻垛的要是能自己出入監獄,還用得著我喬裝打扮嗎?嗨……我摻和到什麼恨愛情仇里了?
朱文姝見狀,伸出自己的手捂住毓殊的雙耳,她看見毓殊正朝她眨眼睛。看著毓殊調皮的模樣,朱文姝一顆定心丸下肚,安心不少。她用大拇指肚摸摸毓殊濃黑筆直的眉:「睡會兒吧?」
「嗯。」毓殊乖乖閉上眼,朱文姝的手這麼一放,全世界的聲音都小了。
接下來,閉著眼的毓殊從一男兩女的話語間梳理出一個狗血的故事:羅掌柜的是王大哥未過門的媳婦。王大哥以反對包辦婚姻為由逃婚。羅掌柜的鍥而不捨地追求大當家的,甚至把冷酷的妹妹扮成男孩送到王進忠身旁監視他。
毓殊強忍著笑意,躺在沙發上肩膀一顫一顫的。朱文姝見狀,大膽地數落她,讓她安生點小心扯動傷口。
嗯,姐姐有點姐姐的樣子了,毓殊想。
整個事件擺脫不了一個俗字。炮頭為地位個錢財輕易叛變。羅掌柜為了追求婚姻瘋狂追求。羅翻垛的一介軍師更是俗不可耐……
毓殊不喜歡背叛,但並不討厭俗。活在這世俗中的,不正是多數的平凡俗人嗎?
毓殊、朱文姝、王進忠、丁六、崔七五個人在酒樓留宿,在次日下午離開縣城。至於羅瓊,她留在羅掌柜的身邊了。
凌晨監獄著火、署長和一批獄警死傷,加上要犯王進忠逃跑,所以出城排查難免要嚴格一點——僅僅是一點罷了,好吃懶做、長久以來被駐軍奪去工作、又沒了領頭人的警察們並不知曉該怎樣檢查這群出城的老百姓。
「幹什麼的?」警察象徵性地盤問眼前的女孩。
「賣白菜的,爺你看,今天城裡鬧得人心惶惶,這菜賣了一天都沒賣出去多少。」臉上抹灰的毓殊揣著手讓城門口的警察隨便翻。她從酒樓借了車,上麵攤著蔫了吧唧的白菜。
警察瞥了一眼毓殊,指著趕驢車的的高胖女人和朱文姝:「這倆是你什麼人?」
「這是我娘和我姐,白菜都是自家種的,我姐來賣點小織物。警察老爺,拿點嘗嘗?」
警察打量著朱文姝與那高大的女人。朱文姝有點灰頭土臉的,過肩長發簡單地束成低馬尾,人正在車邊坐著打絡子,好似她多織幾個就能極大改善家庭生活一樣。至於那個戴頭巾的高大女人,她身材豐腴,從那張飽經風霜的臉,不難看出她年輕時也是有點姿色的。女人嗯嗯啊啊地和毓殊比劃著名什麼。警察瞭然,原來是啞巴老娘,三個女人,沒什麼可檢查的,他趕緊把人往外攆:「走走走。下一個!」
「俺家賣土豆、地瓜的。今兒個順便把弟弟帶城裡來看郎中。」丁六也推著個板車跟上,崔七因為傷勢最重起不來,只能躺在板車上裝作生病。
巡警舉著王進忠的照片對著哥倆看了又看。丁六面相老實忠厚,崔七小瘦猴機靈鬼模樣,怎麼看都和凶神惡煞的鬍子頭頭八竿子打不著。
總而言之,五個人相當容易地出了城。離著縣城有四五里地的時候,眾人確認沒被人跟蹤,才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