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不及細想,朱文姝從裙擺撕下布條,按住雪代喉嚨處的傷口。
「別救我……」雪代的聲音細不可聞。
朱文姝瞧見她手裡捏著邊緣鋒利的片狀石頭,心中焦急,眼圈裡又是淚水打轉:「徐醫生,這是為什麼?你有什麼想不開的呢?聶姐要是看見你這個樣子,會不好受的。」
「我們還能活著再見面麼?」
「一定會的,你要相信聶姐,她會回來的。我這就去幫你救她,好不好?」
雪代神色疲倦,苦笑著搖頭:「怎麼救呢?她總是嘴上說要隨時犧牲一些人……其實是見不得別人為她送死的。她……她自尊心那麼強……」
「別說了,徐醫生,你會沒事的。阿徹!幫我把藥箱拿過來!」
小男孩抱著藥箱慌慌張張跑過來,看明眼前的狀況後,去小嬰兒那裡,扯下小嬰兒乾淨的衣衫。
魏嵩也過來幫忙,他打開止血藥灑在雪代的傷處。
「多灑點、多灑點。」朱文姝接過阿徹遞過來的布條,雙手顫抖地為雪代包紮。值得慶幸的是石頭不是刀子,雪代的傷口看著血肉模糊、出了很多血,但並不致命。
「我殺了人。」雪代仰頭望著夜空,滿天的星星倒映在她的眼中,「我是個醫生,我殺了人……我看見那些士兵,毫不猶豫地撞上去。」
朱文姝見雪代眼中的星星越發明亮,才意識到,那是雪代的眼淚。
「我有罪,我一直在犯罪。」
「別說了,徐醫生。」魏嵩急得直出汗,好好的人怎麼就突然看不開了呢?
時間仿佛回到了初見雪代的那一夜——也是個夏天,朱文姝和毓殊圍在雪代身旁,沉靜憂鬱的雪代問著「為什麼救我」。
「和徐醫生比,我不是個好醫生,但也沒有見死不救的道理。」朱文姝咬牙把纏在雪代脖頸處的布條打結,「你撞死了士兵,總歸是救了我們的,又何必自責呢?」
話音剛落,朱文姝隱約看見一隻纏著布條的拳頭砸在雪代的臉上,一朵血花在雪代口鼻處綻放。
所有人看向那位實施暴力者——毓殊搖搖晃晃地坐在垛子裡,靠著一條胳膊支撐上半身,她那原本就傷痕累累的拳頭,此時更是跟著雪代的鼻子一起添彩。
「一睜眼就聽見某人尋死……」毓殊喘著粗氣,「人命竟然是這麼卑賤的嗎?」
朱文姝驚呼:「她受傷了,你還打她!」
「有我傷得重嗎?啊?我看就是沒人教訓她,欠收拾。」
毓殊掙扎著站起來,她見姐姐守在雪代身旁,都不帶扶自己一下的,頓時扭頭冷哼。
「老天爺!我剛看到你的時候,差點以為你要咽氣了!」魏嵩震驚。
「一邊涼快去,你誰啊?敢咒我。我好著呢!」
話是這麼說,毓殊動一下,就會覺得全身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