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等工人們走了我才能走。」聶冰儀取下胸牌,小心翼翼地放進工服口袋裡,「走吧,我們去省城。」
去省城得自個兒去。聶冰儀騎著自行車,毓殊穿成個狗熊,抱著拐坐在后座上。她們得去縣裡坐三個小時的火車,那頭魏嵩派人來接她們。
「你不熱嗎?」上了火車,聶冰儀說。
「我不能著涼,否則就會犯病。」毓殊拉著圍脖,熱得滿頭大汗,「還是在家舒服,我差點不想來了。」
「但你還是來了。」
「我給你作伴來了。」
「我不用你來作伴。」
「那你不早說。我就知道,換徐醫生來你更高興。我呢,可不稀罕多看姓金的一眼。」毓殊從布兜子裡掏出水煮蛋,新鮮的雞蛋糊皮,不太好剝。
「你在撒謊。」
「雞蛋,你吃不?」
「我不吃。」聶冰儀盯著毓殊,「你在撒謊。」
「你複讀機啊?還有你別老盯犯人似的瞅我行不行。那我說實話?好,我想親自弄死金芳珍,我他媽非得讓你我、我家人遭受過的在她身上實施一遍,行了不?滿意了不?」
毓殊把皮沒剝淨的雞蛋整個塞進嘴裡,腮幫子鼓鼓的,牙齒咬碎蛋殼,咯吱咯吱的。
「非得讓人說實話。」氣得毓殊又剝了一個雞蛋。
聶冰儀再也沒說一句話,她也拿了一個雞蛋,默默剝皮。
半個小時過去了,一顆光潔的雞蛋躺在她手裡,她沒吃,而是遞給毓殊。
「你這都涼了。我吃了八個蛋,撐死了。」
聶冰儀愣住:「你帶了多少個蛋。」
「十個,還有幾張煎餅和大蔥。在車上我不吃大蔥,太味兒了。」
「那你還帶。」
「我姐塞的嘛!還有烀土豆呢。」毓殊摸布兜,「啊,土豆上車時被擠扁了。我告訴你,下車前我倆得吃了,東西不能扔、不能放壞,要愛惜糧食。你看這還有醫生給你捏的兩摻的飯糰,哎呦,裡面放的大蔥大蒜大醬,這能吃嗎?」
「飯糰拿來給我吃。」
最後,聶冰儀消滅掉了全部四個飯糰以及兩根大蔥,吃撐了不說,還燒心(即消化不良胃感燒灼的症狀)。
吃了太多大蔥、大蒜和冷硬的飯糰,加上坐車顛簸,聶冰儀難免想吐。到了刑場,她的胃早已空空。
「你們兩個還有什麼話想和金芳珍說的嗎?」魏嵩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