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嫁給別人,婚後就不會拌嘴,就沒有分歧,哪怕你尋個心愛的男人,就能保證他一輩子愛你?一輩子不變心?」
沈妙貞臉上明明是柔和的微笑,說出的話卻如此涼薄:「咱們女人活在世上,什麼男人,什麼情愛,只有管家的權柄和手裡的銀錢,才是安身立命之本。」
謝期心頭一震,沉默良久,最終也只是說出一句:「你說的對。」
沈妙貞怕她吃糕點干,又去點茶,她的點茶手藝也是跟公子學的,竟還在托盤中,為她描繪了一副紅梅傲雪的水丹青。
「娘娘不必將臣女的話放在心上,每人性格不同,經歷的也不同,臣女看得出,您的心結很重。」
她將茶端給謝期,又坐在她身邊:「娘娘還想聽什麼曲子嗎?」
謝期搖頭:「陪我坐一坐,就好。」
「如果,我是說如果,那人一直強求,可他卻跟你有仇,間接害死你的親人,你卻不能反抗,難道也要認命?」
沈妙貞想了想:「臣女大概,也不會妥協吧,但臣女,也什麼都做不了,臣女只是個內宅婦人,手無縛雞之力,要怎麼復仇,臣女想不出來。」
「但您跟臣女不一樣,您可是皇后,咱們大梁的皇后,既有像顧皇后溫皇后那樣可以攝政的實權派,也有因無子就被廢被賜死的寧皇后,想做什麼樣的皇后,還不是您自己說了算……」
謝期垂眸,久久無語。
「貞娘,你可,真是個妙人兒。」
沈妙貞但笑不語。
謝期現在身子容易乏累,她睡著後,沈妙貞就退了出去,從容的走出乾元殿,外頭蕭直皺著眉站在那裡,他身邊是自己的未婚夫婿裴境。
裴境滿臉關切,沈妙貞只有淡然,曾經她乞求公子對她有愛,對她有敬,現在唾手可得,她卻總覺得有些乏味。
「如何了?」
「皇后娘娘已經歇下了。」
「你做的不錯,不愧是裴卿掛在心上的人。」
這位閻羅帝王,以雷厲風行的手段收拾了雍王一黨,斬殺雍王男丁與街市口,雍王家的女眷雖因姓蕭沒沒入教坊,卻成了庶民身份,西京的權貴哪怕有個小官都能去踩上一腳,真是殺人誅心,這種任人欺辱的結局,還不如殺了她們。
沈妙貞卻絲毫不怕他,語氣淡淡:「臣女覺得,皇后娘娘深恨您不已,怕是您這輩子都得不到娘娘的心。」
裴境面色大變,拼命給她使眼色。
蕭直不怒反笑:「你莫要以為倚仗溫國公家和裴卿,朕便不能處置你。」
裴境立刻跪下:「請陛下恕罪,微臣……」
沈妙貞打斷了裴境的話:「臣女不知皇后娘娘跟您有何舊怨,但娘娘性格激烈,並非如臣女一般乃是隨遇而安,得過且過之人,她是一團火,雖明亮灼灼,燃燒自己也會燒死別人。在臣女看來,陛下這般強求,到頭來不能放過自己,也讓娘娘痛苦,都是徒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