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期今日沒坐四駕馬車,可車幡裡層的深紫色,卻明晃晃的表示了謝期的身份。
大梁尚玄,越是高位的王公大臣越能用深色,因為深色染色很珍貴,普通百姓是買不起的。
只有一品以上的國公,才能用這種葡萄紫。
幾個紈絝嚇了一跳,紛紛告罪不再擋路,想趕緊跑。
「等等!」
謝期指著被踩在腳下的乞丐少年:「你們放了他,給他賠罪完再走。」
給一個乞丐賠罪?開什麼玩笑,幾個紈絝是商戶出身,不要說惹不起位高權重的謝家大小姐,就算是掌管河務的小吏,也是惹不起的。
可給一個乞丐道歉,也忒羞辱人了。
「好吧,你們要是不道歉,我就拉著你們去報官,就說你們,毆打平民,恃強凌弱,最好還查查你們家裡的商鋪子,有沒有給朝廷納稅,有沒有什麼違法。」
幾個紈絝嚇了一跳,灰溜溜的給乞丐少年拱手道了歉,臨走時還惡狠狠的瞪了他幾眼。
「你還好嗎?」謝期倒是很關心那少年,然而少年並沒有因為得救的感激。
「大小姐今日仗著謝家的勢救了我,我謝大小姐,可明日後日他們還會來欺負我,沒準欺負的會更厲害。」
「你這人,我們家小姐好心救你,你卻不知恩圖報,什麼人啊?」
謝期阻止了流雲,面色平靜:「誰說我明日後日還要救你,你想不被他們欺負,就得自救,堂堂男兒,你有手有腳,如何不能養活自己闖出一番事業來呢。」
少年沉默,說的很簡單,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現在連下一頓飯在哪吃都不知道。
謝期使了個顏色給流雲,流雲去拿荷包,然而裡面空空如也,車裡一摞一摞的盒子,裡面的首飾胭脂還有錦緞,都是剛才逛街買的。
她沒有絲毫猶豫,從頭上拔下一根珍珠簪子,簪子款式簡單,就是普通的蓮花頭上面嵌著一枚指頭大小的珍珠。
她叫流雲將簪子和一枚鐵令牌交給那少年。
「這簪子你當了拿去吃喝吧,我瞧你有把子力氣,卻不知你認不認字,若是認字還能去考個武舉人,不過不認字也沒關係,你拿著那枚令牌去京郊外十里的天驥軍軍營,會有人為你引薦,雖說當兵是刀口舔血,拿命掙軍功的營生,可你現在已經一無所有,為什麼不試試?
少年人需有些心氣,身子能拜服別人,可心裡也服了輸,這輩子可就再也起不來了。」
她說完,放下帘子,看也不看那乞丐少年,離開了此地。
唯獨那少年拿著手中的簪子,眼圈發紅,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