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寧手上還是拿東西的動作,被他訓的一怔。
這人日日在她面前裝乖,竟險些忘了他的狗脾氣。
阿寧不滿道:「你凶我。」
薛敖頓住,嘴巴里滿滿的糯米,他一時嚼不開,只能鼓著腮幫子看著小姑娘瞪他。
但其實不能說是瞪,她眼睛圓潤,鼻尖微紅,這麼說起話來像是在有恃無恐的撒嬌。
格外招人。
「...我」,薛敖拼命咀嚼咽下,險些被噎的翻白眼,「我沒有。」
「你就是有!」
阿寧拍桌子,「凶我還吼我!」
薛敖被拍擊的響聲驚的一顫,愣了愣,梗著脖子嚷道:「陸霽寧你在這呆野了是吧?!」
他咬牙,「以前你訓大黑的時候就這樣。」
大名鼎鼎的陸家大黑,是一條兇狠的家犬,也是遼東城唯一一位敢咬薛敖屁股的大狗。
以往他每次去找阿寧的時候都要被追個幾條街,後來還是文英點化他,用了數不盡的雞腿和肉包子才賄賂得當,叫大黑跟他友善相處。
現下他竟有與黑兄一般的待遇。
阿寧看著薛敖羞憤的樣子,險些笑出聲,正巧樓下有人喊她對帳,她站起身拂了拂衣襟上的繡花,繚亂了少年的視線。
「我身子已不似在遼東時那般了」,阿寧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你不用這般的草木皆兵。」
「我只是,擔心你。」
風過無聲,碎海棠落在他未喝盡的茶湯中。
「阿寧,我見慣了蓮白山的雪和北蠻震天的嘶吼,一向以為自己神勇無雙。但那日見你消失在風雪裡,我...」
他像是哽咽了一下,「我真的怕。」
「怕因著我的自負害了你,怕再也見不到你。阿寧,我那時第一次知道,原來我薛敖也不是無所不能的。」
阿寧看著薛敖的頭頂,半晌發問。
「所以,你對我是歉疚多於心喜,從來上京的第一天起,你就是為了看我安好,僅此而已,對嗎?」
她頓了片刻,「這就是你想清楚的答案?」
薛敖倉皇地站起身,抓住阿寧纖弱的手腕,將人困坐在圓椅上。
他盯著阿寧濕漉漉的眼睛,急道:「不是的——」
薛敖半蹲在她膝前,眼睛明亮,像是見拜神明般仰視著阿寧。
薛敖抬起臉,低聲誘哄:「這不是我的答案,我是真的心悅你。」
「但我還不能這麼草促地登門提親,你這麼好,我要與遼東薛氏的老祖宗們說一說。你喜歡渝州我們便去渝州,你喜歡遊山玩水,我便策馬同行,不離左右。」
阿寧笑他孩子氣,她問:「你哪來的錢帶我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