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話說的輕巧,但其中不容置喙的意味卻強勢的很。
陸霽雲身後是滔滔江水與浮萍般的屍體,他嗤笑了一聲,冷硬拒絕。
「此事不勞侯爺費心,下官身為通判本就掌監察與水利,袁天罡與晉縣的樁樁件件,鶴卿需得親自交由朝廷,才算安心。」
「況且」,他頓了一下,咬牙道:「袁天罡如此草菅人命,可知他如此怠職不是一天兩天那麼簡單。無論是晉縣,還是其他的無辜百姓,我都要他血債血償!」
藺榮見他油鹽不進,半張臉上透出惱意,逼近一步。
陸霽雲身後跟著的暗衛蓄勢待發,阿寧也緊張地抓緊衣袖。
「陸大人真要做到此等地步?」
陸霽雲眉梢微挑,眼角都是掩不住的恨意,一字一句道:「食君之祿,為人臣子,怎可包藏禍心。」
周遭忽然傳來陣陣驚呼,阿寧猛地回頭看去,原來是岸堤被沖毀了。
雨停了,可平陵堰卻在一波又一波的衝擊下不堪重負,岸堤被毀,溢上的水浪被捲起又重重拍在沿岸。
陸霽雲臉色大變,厲聲喊道:「開閘,快開閘門!」
幾人應聲跑下去,不過多時又渾身狼狽地跑了上來,抹了把臉痛聲回道:「大人,打不開啊,那轆轤根本就轉不動!」
陸霽雲心中一跳,想起自己數日前曾撥款給袁天罡叫他務必修繕好閘門,現在看來他是將這筆錢銀收入囊中。
是要將整個晉縣毀了才甘心!
「我親自下去看看!」
他跟著太傅與機關匠師學了十年的水利時論,若論大燕精通此事著,無人可出其右。陸霽雲說完便要跟著那人下去,卻被阿寧一把拽住。
「阿寧,你放心...」
「不行!」,阿寧紅著一雙眼,不知為何心中亂跳,不安至極,「哥哥,還會有別的法子的。」
陸霽雲見小姑娘眼睛都紅了,嘆了一口氣,強勢推開阿寧的手。
「渝州正值臥壑困霜之時,必須有人立於風雨中擔起這兒的腐朽與希望。」
「阿寧,為兄是官,不可躲。」
見阿寧仍舊執拗地擋在身前,他將小姑娘推到趙沅的懷中,沉聲囑咐:「你必護好她。」
趙沅應下,陸霽雲摸了摸阿寧的發頂,頭也不回地朝前而去。
明明雨歇風停,阿寧卻好像在他腳下看到一條蜿蜒綿亘的水路。
幾道暗影隨他而動,又消失在水中。
陸霽雲到了轆轤那裡才知道,原來卡扣缺少八成以上,這般樣子能關上已是大幸,如何能再轉動。
他喊人拿來錘具與油,動作嫻熟地在齒輪上砸鑿塗抹,又喊人在凸角上綁上細繩,反向輕輕拉了一下,察覺到輪軸可動時心下一松。
陸霽雲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慶幸這轆轤沒有破損到關鍵部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