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連城打斷她,大笑道:「阿寧丫頭,你叫我什麼先生,合該叫舅舅才對啊!」
岑蘇蘇看到阿寧的臉頰肉眼可見地湮上一層粉雲。
又轉過頭,薛敖的臉也不遑多讓。
阿寧昨夜睡得好,今日的氣色極為紅潤。又被岑連城的幾句話弄得面紅耳赤,像是清雪上的幾處紅蕊,荷粉滴垂,嬌波流慧,極為動人。
岑連城活過這麼多年,也沒見過這般好看的姑娘,呆怔了一瞬後湊近薛敖,小聲壞笑。
「你小子,跟你爹一樣,就是眼光好,這丫頭生的也太俊了!」
他摟過薛敖的肩膀,「聽說繞著大燕跑了一圈就是為了你媳婦兒?」
薛敖面上一紅,梗著脖子道:「胡..胡說!岑蘇蘇這張破嘴欠收拾,我是我爹遣過來的!」
他抬頭看了看阿寧,心道這下算是出名了,全大燕都知道我追著阿寧繞圈跑。
阿寧又問陸霽雲怎麼樣,岑蘇蘇之前受到過陸霽雲的叮囑,只滿口的「都好」,聽聞此,阿寧這才算是真正放下心來。
昨夜的夢偏生叫她夢到了兄長一雙綿軟無力的手,她實在是惦念。
薛敖嘴上說著帶人去賠罪,可又硬生生挺了兩天才帶著岑蘇蘇和岑連城大搖大擺地招搖過市,此時藺榮正趴在榻上,陰狠狠地看著三人在這胡扯。
也不知之後岑連城說了什麼,藺榮倒真不再與岑蘇蘇計較這傷股之仇。只是過了兩日,薛敖卻突然收到藺榮的親筆,說是晉縣一事要與他詳談。
沈要歧勸他,此事蹊蹺,不可與其單獨相處。但薛敖卻考慮晉縣與略賣一案明明千絲萬縷的繞在一起,他們如今僵持在此,不得進展。
薛敖不顧他的反對,毅然決定前去赴約。
等到阿寧知道這事的時候,已至戌時。
她帶著人急匆匆地跑去赴約地點,卻見街道上燈火慘澹,到處都是面黃肌瘦的百姓。
雲翟與眾太醫日夜不休地鑽研藥方,總算是找到了解治霍亂的幾個方子。渝州不缺藥材,眼下水患已過,霍亂方解,正是百廢待興之時。
阿寧嘆了一口氣,這些百姓雖然可惡,但她並不想看到哀鴻遍野的殘象。還望此次危機過去後,大燕能好好休養生息。
薛敖坐在空蕩蕩的畫舫里,想著藺榮被侍從攙走時的樣子,驀地一笑。
他未曾料到,這人帶著傷都要密談的事情,竟是要他薛家與藺家通力合作。
藺家如今功高蓋主,景帝早有裁枝剪葉的打算。上京的藺決如今也在收斂鋒芒,韜光養晦。只是薛敖看著,這位大名鼎鼎的藺侯卻並不想這樣做。
一樁樁一件件,他藺榮與藺太后分明是想將整個大燕翻雲覆雨。
在外人看來,薛氏鎮守邊關多年,手握數十萬精兵悍將,又素來不諂於景帝,便以為薛氏有些什麼不為人道的狼子野心。
其實不然,薛家滿門忠烈,紮根於遼東這等苦寒之地多年,為的不是傭兵自固。
「誰他娘給那幫姓晏的守江山!」
薛敖嗤笑,對著茫茫月色輕罵出聲。
「我守的是遼東的蓮白山,大燕的黎民百姓,心上人的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