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好信之人忙湊近, 擠眉弄眼地八卦:「聽聞在上京城, 連四公主都給那小謝侯拋枝,只可惜咱們大家都清楚這位的德性,到底是給拒了。」
他攀上那位小將的肩膀,小聲道:「小哥兒, 你一直都在軍營,可是知道這位小謝侯對王爺和陸姑娘是個什麼樣子?」
「這誰能知道,王爺脾氣那般大,這小謝侯又是絕頂的冷漠, 我還敢看陸姑娘」他翻了個白眼, 「我是找死不成?」
聞言眾人笑開,又說什麼「青梅竹馬, 兩小無猜」和「落花有意, 流水無情」。
會仙樓的小二正巧過來送茶,聽這幫人正討論自己的少東家, 忙哎呦一聲,「客官們可別再說了,若是被咱王爺聽到,又得拆了小店。」
此言一出,眾人登下想到去年這個時候被爆錘的那群讀書人,至今不敢出現在會仙樓方圓五里內,逐漸小了聲音。
「可惜王爺與陸姑娘一同長大,又經歷這般多,卻還要再等上三年才能修成正果,造化弄人啊。」
此話一出,周遭頓時變得安靜。
薛啟之死仍是叫遼東人緘默無言的由頭,去年此時北蠻肆意進犯,被薛啟率領大軍趕了出去。可不過短短一年,就變得物是人非起來。
末了,一聲嘆息湮沒在雪落與惋惜聲中。
三樓天字號雅間中倒是難得的迎了回客,有路過的百姓好奇地看上去,卻見房門緊閉,其間仿若無人一般。
杜鵑守在門邊,看一壺北境難尋的敬亭綠雪升騰熱氣,又逐漸變涼,「主子,陛下傳令,命大軍新元後啟程返京。」
謝纓指尖輕點杯壁,輕聲嗤笑:「他終究還是不放心,就算薛家如今只剩一個人,他也要確保薛敖絕無二心。」
「留我在這裡一個月余,不光是馳援北境戰場,更是為了察辨新王是否有異心。」謝纓垂下長睫,「為了晏梟,他倒是煞費苦心,恨不得剷除一切弊端。」
如今上京皇位之爭已日臻激烈,晏闕身靠藺太后與藺家,晏梟雖家世普通,卻深得帝王信寵。
且二人皆是多智善謀之人,於此爭奪更為火中添油。
杜鵑心中譏笑,景帝看似偏重晏梟,實則是為了他身後無依靠。
若非要在他的諸多皇子中選取一位,大內誰不會說是當年蕭皇后腹中所懷嫡子呢?
蕭青棠懷胎五月時,蕭青斂曾三請爭卑大師為這腹中龍子批命。
爭卑籌算三天,只道一句「此子生來重瞳,天降紫微星。」
景帝大喜,滿腔熱忱地等著這孩子出生,卻未曾料到竟有後來的變故。
近身伺候帝王的大監曾有密信言明,景帝少有清醒時,可一旦神奇清明,總是會與身邊人說起那個早夭的小太子。
若是還活著,也只比晏梟小上一歲。
溫室生寒,杜鵑正要朝紫金暖爐中添上炭火,卻見謝纓推開窗扇,頭也不回地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