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自古忠軍純孝,不曾想竟也豢養軍隊。」阿寧居高臨下地望過去,「這位將軍,放了他們,我隨你們回去。」
地下仰躺著的暗衛急道:「不可!姑娘不能回去!」
阿寧沒去看他,淡淡掃了眼馬車周遭,道:「走吧。」
雨勢漸大,即便這隊人再急也不敢在濕滑的山路上馳騁,阿寧坐在晃晃悠悠的車廂內,想著如今已過吉時,謝纓這般大動干戈地派人來追,想來是京中也已經傳開。
只是這群人一看就不是禁軍或者謝家軍,薛敖曾跟她說過,大燕世家百年前皆豢養私兵,然自從先帝整改後,非皇室絕不能有此事發生。但遼東王府天高皇帝遠,又位高權重,自然私下有所動作,皇家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那這永安侯府呢?
景帝那般剛愎之人怎會忍得下最器重的臣子這樣做,除非謝家早有預謀。
阿寧不禁感到心驚肉跳,如今謝纓不再隱瞞,為首這人又如此有恃無恐,那是否意味著京中發生變故。
電閃雷鳴,馬車遽然劇烈地抖動起來,外面有人大聲喝道:「擋路者格殺勿論!」
阿寧屏息靜氣,無聲地掀起車簾,見斷崖邊巨大的雨幕前駐停著一隊黑衣人。
透過密密麻麻的雨滴望去,玄衣銀紋,肩濯青纓,是七星閣的人。
「上頭命令七星閣候在這段路上,說是有叛黨,看這架勢,我等還真沒白等。」
說話之人身後跟著的那人阿寧認識,正是曾在皇宮幫過她的開陽。
七星閣直屬皇室,如今這般情勢,阿寧更加篤定謝家恐生變故。
想到此,她緊緊抓住肚前的衣物,聽謝纓的人笑道:「叛黨?今日一過,還不知閣下是人是鬼,與我等說這費什麼勁。兄弟們,一個不留!」
話音剛落,一道閃電打過,把暗沉的天色襯的恍若白晝。阿寧抓住薛敖溶月此前留在她身上的一柄短匕,在兵器交接聲驟響之際推開後門,剛欲趁此機會逃脫,卻迎面撞上一枚流矢。
「來人!先帶她離開!」
謝纓的人咒罵了句,一把將阿寧推回車內,跳上車轅便駕馬離開。
阿寧被甩在車壁上,還未來得及爬起來又被晃到了另一邊,外面的動靜雜亂不堪,身後又有人在追,她眼下不敢輕舉妄動,這馬車趕得這麼快,若是貿然跳車,後果不堪設想。
遼東王府的暗衛趁亂解開繩索,對視一眼後急急朝著馬車的方向追過去。
只是剛追到崖岸拐角處,就看到兩方人馬在纏鬥,那駕馬車停在崖邊,外壁都是羽箭和血污,顫顫巍巍地佇立在雨中。
而阿寧正扶著肚子從後門上下來。
這馬車停的險,叫人看著一個纖弱的姑娘這樣動作實在嚇人,他們連大氣都不敢出,唯恐驚到阿寧和周邊打成一團的人。
再一道驚雷響過,飛刃朔著白光,在暗衛瞪大的瞳孔中直直插進馬屁股中。
馬驚嘶鳴,亂動之下直接將那搖搖欲墜的馬車晃得閃架,連帶著身後那姑娘也一齊被甩下了車,直直摔下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