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他年少時受了阿寧的關照和真心,卻在今日一把將人推下深淵。
謝纓嘴角苦澀,看著前方走過來的雲梟輕不言語。
雲梟輕恭聲行禮,如今謝纓將病重的景帝送到了行宮,已是大燕定下的儲君,身份自然不可與往日語。
「碎石太多,又沒有枝繁葉茂的樹木遮擋,高崖斷轅。」雲梟輕頓住,輕聲道:「她身子弱,殿下還是早做打算。」
謝纓仿若沒聽到一般,指尖攆著草葉上的血跡,腦中忽然嗡鳴不止,等再醒來時,卻是雲翟一臉焦急地侯在床邊。
見他轉醒,雲翟也顧不得身份,捋著鬍子大聲呵斥:「頭風虛怯,險些中懣之症!殿下,就算再如何大權在握,也不必如此糟踐自己,省得老頭子我跟著上火!」
謝纓這才知道,自己這一倒竟躺了兩天。
「阿寧呢?她在哪?有沒有受傷?」
謝纓把一屋的人都問懵了,面面相覷下微微搖頭。
杜鵑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在雲翟殺人的目光中硬著頭皮上前,「殿下,遼東王揮師北下,帶著數十萬大軍迎向皇城,如今被藺大將軍攔在了青州。」
「叫人繼續找,將這上京翻個底朝天也要找到人,找不到阿寧就都別回來。」謝纓捏捏眉心,道:「薛敖來了?」
杜鵑應是,又補充道:「五皇子如今關押在皇陵,七皇子昨日啟程出發澤州...陸大人回京了,正在清露寺找人。」
「別攔他。」
謝纓起身,披上外袍後起身離開,留下一屋子的人面面相覷,末了苦笑。
找了這些時日都沒動靜,阿寧那身子骨,怎麼可能會有生還的可能。如今遼東那面剛打了勝仗,本是流芳百世的功績,如今卻發瘋般朝皇城發難,也不知今後局面如何。
南侯纓,北王敖。
終究還是要迎面對上這一遭,非得你死我活才好。
...
靜謐的小山村里,山鳥盤旋在上空,底下是孩童在玩樂,身著布衣的女子們笑著滌衣,交談著今天晚上的魚要怎麼做。
石家村坐落在一處隱蔽的山地中,遠在京郊外圍,已經臨近青州地界。這裡物資匱乏,連官府也很少管制這裡,雖是貧乏了些,但生在自在。
前幾日的一場春雨給這山村帶來了生機,上游的河流翻滾著流下,帶來了很多魚蝦,倒讓村中人吃了個爽。
石欣是石家村村長的女兒,正在河邊撥弄著清水,抬頭時望見一抹挺拔的身影,眼前一亮,「沈大哥!我爹說今晚燉魚湯,你來喝點,順便給你家妹妹帶回去些。」
男人步履匆匆,聽這話只簡短地應了聲,又急急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