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想想就氣,就想任由他被鐵夫人炸死。
可更氣人的就是,沈煜的死活是同她的任務綁定在一起的。
現在的局面就很棘手,她不能看著沈煜被炸死,但也無法勸說秋山堂放棄行動。
秋山堂上下就像打了雞血一樣,每個人都處於一種極端的亢奮狀態。楚楚那日就提醒了一句「沈煜這個人賊得很,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就遭到了眾人的恥笑說她膽小如鼠,最後還是鐵夫人吼了一句才嚇跑了眾人。
楚楚想破腦袋也沒想出來什麼好計策,更糟糕的是,原本三天才能回來的廖大柱幾人,第二天晚上就帶著炸藥回來了——鑄薪堂那邊聽說了要炸沈煜,撥了十多個人日夜兼程一起運炸藥,愣是把路程縮短了一半。
早上天還沒亮,秋山堂的人便傾巢而出,去山上埋炸藥了。淑珍的傷藥好使,楚楚的腳傷雖然還有點疼,但已經好得差不多,不耽誤走路了。她心裡七上八下的,獨自呆在山寨也受罪,便提出要一起去。
鐵夫人以為她想親眼看見沈煜被炸死的慘狀,便欣然同意了。她出發前帶楚楚去了庫房,翻出來一堆面具,讓她選一個戴上。
秋山堂地處深山,四周經常有野獸出沒,所以他們的人經常會戴一些嚇人的面具以恐嚇野獸,同時也是為了避免讓人看到真面孔。
楚楚在一眾驚悚到奇葩的面具中挑了個狐狸面具,雖然這狐狸面具也不太正常,一張三角臉上長了三雙眯眯眼和一張笑容詭異的大紅嘴,但已經算是她唯一能接受的了。
一行帶著各色詭異面具的人默不出聲地穿行在山林之中,每個人都興奮得發抖,一些人都不想走平地了,恨不得像猴子一樣躥樹上去,此情此情,簡直就像一群山精野怪在遊行。
從寨里到山澗著實有一段距離,楚楚腳傷剛好,後半段實在走不動了,鐵夫人便叫淑珍來背她。
又翻過一個山頭,約莫晌午的時候,山澗漸漸映入眼帘。
淑珍放下楚楚,馬上就和眾人一起扛炸藥去了。楚楚則一瘸一拐地躲在山邊的大樹後面偷偷往下看。
這一看,楚楚不禁道了句臥槽。
那山澗中間本是一條乾涸的河床,其布滿尖銳的碎石,而現在整個都被挖空了,露出一個大大的土坑。而他們曾經呆過的那個山,乾脆就被移平了,就算這樣,那些青龍衛還在不停地向下挖著。
天,這是得有多恨她啊,找不到她的屍體決不罷休。
不過沈煜倒是沒有像探子先前描述得那樣瘋狂地挖石頭,他靠在一塊巨石坐著,濃黑的長髮散亂著披在腦後,露出一張蒼白的臉,他眼下是一片烏青,紫眸盯著那座被搬平了的山,面色時而兇狠,時而晦暗不明,不知在想些什麼。
而他的手指確實都包著傷布,楚楚這個角度看不清他的傷勢,但她看見白素練跪在他身邊,正在為他換藥。
楚楚心中一動,換了個更近的位置偷看。
白素練攤開沈煜的手掌,為他解開傷布,沈煜一動不動地任她擺弄,眼睛依舊盯著那座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