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簡沒等到自己的部下前來,就先行下了懸崖查看。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糾結什麼,也許只是被這茂密葳蕤的草木惹得心煩意亂。他怕走得快了,略過許多隱蔽處,又怕走得慢了,便徹底趕不及挽回。
他找到她的時候,她就藏在藤蔓之下,一身騎裝都染上了血土,灰的、暗的,一時也分不清究竟是哪裡受了傷。
整個人安安靜靜的,睡著了一樣。
那一刻他以為自己來遲了。
可她又睜開了眼,疲憊又無奈地看向他。
楊簡一眼就看出來她不肯見到自己。
即便在如此性命攸關的時候,她也不肯。
可不得不承認的是,在她望向他的這一眼,他心中忽而生出了一種快樂,叫囂著幾乎要衝出胸膛。
面前的人和記憶里的人一點也不一樣。
可是,十一娘啊,好久不見。
自十五歲那年一場失約,久別再相逢,竟直到今日。
溯洄從之,道阻且長。
這樣說似乎有些荒謬,但那一刻,楊簡突然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歸路。
只是這欣喜也只有一瞬間。周鳴玉疲憊地閉上眼的那一刻,他的欣喜就全然被擔憂衝散。他迫切地要確保她性命無虞,迫切地要救治她嚴重的傷勢。
他心中總還停留在許多年前,覺得他們親密無間,可當他帶著木枝回來幫她固定傷腿卻看見她自己掰正了肩膀的時候,他才突然意識到——
他們早就不同了。
她已經在外面流離了很久,變得與從前截然不同。如果非要說對他有什麼感情,那也只剩下防備與仇恨。
所以他也沒辦法幫她檢查傷口。
楊簡猜測,在自己離開的時候,她應當簡單地給自己做過處理,但因為不知自己何時回來,故而肯定十分潦草。
所以他只得帶著她儘快找到安身之處,再給她留出足夠的時間,讓她好好處理。
直到夜幕降臨,終於能好好相對而坐,好好地說幾句話的時候,他卻又猶疑了。
說什麼呢?
她的排斥與戒備那樣明顯,她是孤身一人的謝惜,他是與她有仇的楊簡。
他問她公事,她要護著原之瓊,不肯多說;他問她私事,她的舊事,卻又可憐得耳不堪聞。
關於她的現在,他無法參與;關於她的過去,他是罪魁禍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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