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為如此,她才忽然有些透不過氣來。
但她不想在此時表現出來,離天亮已經不遠,她不想再折騰什麼了。
她只能憑著進來時那一瞥的印象,和手觸碰的感覺,挑了一處摞起的木箱,緩緩坐下去,將腿也縮了回來,伸手將自己抱緊。
她一直暗暗平復著那一點窒息的感覺,不斷地深呼吸,試圖將那一點感覺推出去。
她試圖獨自讓自己平靜下來。
而宋既明卻居然那麼快便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而且那樣荒唐地直接點亮了火摺子。
真是一點都不怕死。
宋既明咀嚼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有些艱難地把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想,原來那樣嬌氣的姑娘,逃亡的時候,居然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他後來不是沒見過官奴發配的場面,大約能想到周鳴玉話語中所說的場景。
可他沒辦法想像她在那樣的場景里。
如果發配時都是這樣的慘狀,那之後的一切,之後的那麼多年,只會更加痛苦。
周鳴玉感到他握著自己的手收緊了,笑了笑,拍了拍他手背,道:「這也沒什麼罷?大人一路到上京,恐怕也過得艱難。」
宋既明有些艱難地道:「能一樣嗎?我的日子是越過越好,還遇到了貴人;你做奴僕,若得不到主人家賞識,日子只能是越過越差。」
周鳴玉找的這箱子也高,她對著頭頂的縫隙,漸漸也覺得不是那麼難以接受。
她開口道:「其實也差不多,我不也遇到貴人了嗎?當家的把我帶到上京來,除了奴籍,我的日子就好過了許多。」
宋既明想,又能好過到哪兒去呢?那位天不怕地不怕的清河郡主,出去騎個馬都能把她推到山崖底下去。
他想到這裡,又有些無力地生起了悶氣。
當初在上苑,明明就見了,怎麼就反應不過來?
誠然楊簡在他眼中手段卑劣,倒也不至於拿捏一個小女子做事。他怎麼就沒想到,這世上能讓楊簡這樣上心在意的女子,除了謝十一娘,便不該有別人?
可是他又想到周鳴玉笑著走上了楊簡的馬車。
天殺的楊簡,要真是個始亂終棄的薄情之人就好了。
宋既明心裡亂七八糟的念頭一直變,最後十分頹唐地低下了頭。
周鳴玉有意驅散當年的那些陰霾,輕鬆道:「我這不還學會了一身武藝嗎?多厲害呀。對了,大人今夜瞧見我動武,都不驚訝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