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实是担心妹妹,她大哭大闹还好,偏偏平静得像被退婚的人不是她似的。不管她爱不爱楚楠, 这样的反应,都太不正常了。
他拳砸在茶几上,不忿地说道:“庆阳王府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陆家的千金是他们说要就要,说不要就不要的?”
陆卿蹙眉道:“事出蹊跷,庆阳王府也是不得已。”
陆铭冷声道:“什么不得已?不就是死了两只仙鹤,又点不燃吉祥灯吗?摆明是有人在暗中作梗!他们不立马查凶手,反而推妹妹出去挡箭,真是好不要脸!”
陆卿叹了口气:“关键就是查不出,所以才会让人相信一切都是老天爷的指示。”老实说,他是读圣贤书的,不太信鬼神之力,但今日之事,着实蹊跷,弄得他都有些疑神疑鬼了。
陆铭不赞同地看向自己哥哥:“好,就算是天谴,那又凭什么是陆小薇和楚楠的亲事?楚楠还是不是男人了?连自己女人都保护不了,这江山,他保得住吗?”
“给我闭嘴!”陆相国一记冰冷的目光瞪向了小儿子,“都进军营历练了这么久,还分不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祸从口出,你迟早给我摊上事儿!”
陆铭吊儿郎当地撇过了脸。
乔氏心疼儿子,就道:“铭儿又没说错,一个男人,为了皇位连未婚妻都能舍弃,那将来为了自己的命,是不是江山也能弃?”
陆相国语重心长道:“夫人,你怎么与孩子一块儿胡闹起来了?”与妻子说话,他总是温柔些的。
“老爷。”管家躬身走了进来,在陆相国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陆相国点头,“我知道,此事先不声张,你退下。”
“是。”管家退出了正厅。
众人齐齐望向了他,他叹了口气道:“皇后被禁足了。”
众人大惊!
圣上与皇后的关系,实则谈不上恩爱,圣上不是沉湎声色之辈,对后宫兴致缺缺,更别说早已暗淡无光的皇后。这些年来,皇后与太后也处得有些微妙,毕竟,一个想保住霍家,一个,想打压霍家,从而扶持陆家。圣上在两个女人之间,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自己生母,如此一来,皇后在宫里的地位就尴尬了。
但由于皇后会做人,在弄清了自己的处境后,渐渐朝太后靠拢,如此也得了圣上几分看重。今天的事,按理说,皇后监管吉祥灯不利,的确有错,可既然将一切归咎为了天谴,那么明面儿上,就不该追究皇后的过错。
除非——
圣上认为,皇后的确有错。
事情变得越来越诡异了,一把在庆阳王府燃起来的火,竟然烧到皇后头上了!
真不知幕后黑手是谁,竟打的如此一手好牌!
要说皇后完全没有动机,也不尽然,皇后还有个亲外甥楚璃呢,保不齐她是想把皇位给楚璃留着。
但她会这么愚蠢,在自己监制的吉祥灯上做手脚吗?
又或者,她有足够的资本收买南疆的太子吗?
一屋子人里,只有陆相国知道,皇后其实是不太可能为楚璃铺路的,因为当年大皇子与四皇子夺嫡时,皇后做出了对不起四皇子妃的事,楚璃心中难免不在记恨着皇后,他若登基,比楚楠登基更让皇后的日子难过。
这一点,想必圣上也是明白的,圣上为什么还是处置了皇后呢?他是掌握什么证据了,还是……另有打算呢?
“老爷。”门外,响起了管家的禀报声,“南宫太子求见。”
一刻钟后,全家人移步外院的花厅,在那儿会见了南宫珏。
南宫珏的手还没痊愈,脖子上扔挂着纱布,他右手摇着折扇,傲慢地笑道:“孤这人不喜欢绕弯子,开门直说了吧!孤今天来,是代表南疆向安郡主提亲的。”
陆薇一口茶水喷了出来,瞪他道:“南宫太子是在说笑吧?”
南宫珏晃了晃扇子,他还不太熟练,一不小心,把扇子给晃飞了。侍卫忙给他捡了回来,他轻咳一声,一双好看的桃花眼里浮现起丝丝恣意:“孤从不与说笑,孤今日来,就是向你提亲的。你刚被你们北梁太子休了,据孤所知,整个北梁都没人敢娶你了。倒不如嫁给孤,孤保证,一定比那个楚楠对你好!”
陆铭冷笑:“跟楚楠半斤八两,还想娶我妹妹?我妹妹就算一辈子不嫁人,也不会跟你!”
南宫珏哼道:“做一辈子老尼姑吗?那有什么意思?你们没去过南疆,不知南疆有多富饶吧?孤和你们打赌,你们去了一次,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回来。”
抱歉,在南疆的时候,我天天都想回来。
陆薇垂眸,把玩着手里的花生:“南宫太子想给我个什么位份呢?”
陆铭眉头一皱:“陆小薇!”
南宫珏心里乐开了花儿,小美人就是上道!他喜欢!
“侧妃,如何?待他日孤继承大统,便封你做皇贵妃。”他挤眉弄眼地说。
“啊,妾呀。”陆薇漫不经心地将花生丢进了盘子,“我大老远地跟你去南疆,你却只让我做妾,这不太好吧?”
南宫珏切了一声:“你还想做太子妃不成?你都没人要了。”
“谁说我没人要?”陆薇扬了扬下巴,是以南宫珏往后看,南宫珏转过身,一眼瞥见门口的楚璃,吓得一屁股跌在了地上!
自从被楚璃修理了一顿之后,他对楚璃便有种无法控制的畏惧了,很快,他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挺丢脸的,赶紧爬起来,踹了一脚凳子,“什么破凳子?坐都坐不稳!”
乔氏憋住翘起来的唇角:“绿珠,给南宫太子换个座儿。”
“是。”绿珠与红蕊合力搬来了一把大太师椅。
南宫珏往椅子上一座,翘起二郎腿,不(胆)屑(寒)地看着楚璃道:“大半夜的,淮南王不睡觉,跑到相国府作什么来了?”
楚璃根本理都懒得理他,径自从他面前走过,当擦身而过的一瞬,他本能地亮出了扇子,挡住天灵盖,一直到楚璃的声音在前方响起,他才睁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剥了一颗花生,把花生米扔了,花生壳塞进了嘴里……
陆相国站起身行了一礼,拱手,很是客气地说道:“淮南王深夜造访,不知有何贵干?”
对他,比对南宫珏客气百倍。
南宫珏目瞪口呆,他堂堂南疆国的世子,居然还没一个王爷受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