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波的剑意,他那一剑生成的如无数蛟龙在空间中穿行的云雨顷刻被无数金光绞碎,蒸发于无形。
噗的一声。
他首先口中喷出一团血雾,无法握住手中的长剑,往后震飞出去。
接着便是那数十柄插在地上的银色小剑。
如山倒一般,这些银色小剑以各种姿势往后崩飞出去。
章狂刀紧握着锡山剑盘的双手上瞬间响起无数骨裂声,扩散的金光冲击在他的身上,接着他的身上都响起无数骨裂声,整个人沐浴在血肉中渗出的血雾之中。
金光里发出暴烈的轰击声。
就像有一艘艘巨船撞击在坚厚的山崖上,每一次冲击都带来地动山摇之感。
向焰在那些银色小剑崩飞的时刻来到爆炸产生的金色烈日的边缘。
他面色凝重到了极点,手中的金戈瞬间往前挥动了数十次,切开一团涌向他的金光,身体在巨震之中勉强的稳住身形,双手指掌之间尽是淋漓的鲜血。
金光往外的迸发只是短短的一瞬,接着便开始消失,看上去就如朝着内里收缩。
整个空间却给人一种一块燃尽的红炭般的感觉,连天地元气都似乎烧成灰烬,被固定在空中,然后在此时朝着内里层层剥落。
一名秦宗师的身形首先显露了出来。
这是方侯府座下的庞鱼鼓,他的出身也非常显赫,曾在灵虚剑门修行。
金光过处,他的身影从空气里透出,身上的衣衫都没有凌乱一分,右手之中一道本命剑意如火炬般燃烧未熄。
看到这样的身影,向焰的眼瞳微缩,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然而就在下一瞬间,这名秦宗师的身上发出数声炸响,他的双手手臂上同时出现数个血洞,气血从中喷涌出来,他的整个身体也如山倒,狠狠往后摔倒在地。
金光收缩至赵香妃的身前。
赵香妃的身影显露出来。
她站立着,只是原本如白玉般的双手上布满许多裂口,有滴滴晶莹的鲜血流淌出来。
这一片区域里,只有两个人能够站立。
除了赵香妃之外,其余一个便是魏无咎。
向焰深吸了一口气,即便这个结果对于他而言很有利,但是这画面却依旧让他感到异常的惊心动魄,甚至让他身体里不断的荡起寒意。
他也从未想过,这件符器能够绽放出这样的威力。
魏无咎的衣袍也已经被染红。
然而大多数不是他身上的鲜血,而是那名一直跟随在他身侧的修行者的鲜血。
他座下的这名修行者的修为在这些宗师之中绝对在中游以上,然而此时受的伤却最重,重得已经即将死去。
有人背叛,有人却以死守护。
“这不是一个人生死的问题。”
魏无咎单手扶着即将死去的部将,他的目光没有落向赵香妃,而是落向了连波和章狂刀的所在。
“是我们太过忽略了一个问题……锡山剑盘这种东西,只是因为一个骊陵君的交易,怎么可能出现在你们的手里。只是身为魏人,做成了我大秦的王侯,我不明白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可以无视我大秦王朝对你的恩情。”
第十八章 换我杀你
一旦成为王侯,那他的身世,以往的很多事迹都不会隐秘。
从某种程度上而言,每个从寻常的修行者起身,到最终成为拥有莫大权势的王侯的人,他的经历都是传奇。
这些传奇广为流传,被记载在史册或是修行界的典籍里,甚至被改成很多个版本的故事。
连波的出身也不是秘密。
他曾是魏人,然而昔日的大魏王朝在不经意间中了秦人的计,太过仰仗云水宫,在秦人都刻意的让云水宫在大魏王朝一家独大的演变中,他出身的宗门便站在云水宫的对立面而被无情的牺牲掉。
他的师门毁于魏帝的旨意,他身负师门的血海深仇,逃到长陵,在长陵成为秦军的将领,最终率军杀入魏王宫,即便未能亲自手刃魏帝,但是终究报了师门的仇。
他的成长和报仇离不开秦人的帮助,尤其元武皇帝不计较他是魏人,给予了同等的尊重,以军功封赐他为大秦十三侯之一,这是何等的荣耀。
即便让任何一个人来评论,这都是莫大的恩情。
初时十三名秦宗师联手来杀赵香妃,但是因为连波和章狂刀的背叛,却有八名宗师被困于锡山剑盘的剑阵之中,此时魏无咎座下最强的一名剑师已经死去,其余都是身负重创。
虽然在外还有两名宗师,但赵香妃的身边还有向焰。
处于剑阵之外并未负伤的两名秦宗师,加上魏无咎自身,对上赵香妃和向焰,恐怕就算必胜,也无法形成必杀之势,至少无法阻止赵香妃逃走,更何况赵香妃未必没有其它手段。
其实不管赵香妃有何等楚器在手,若是没有连波和章狂刀的背叛,今日都是必死无疑。
这足以改变这场大战,甚至足以改变整个天下历史进程的一步,却败亡在了连波的手中,魏无咎如何能不心痛?他甚至感到巨大的悲哀。
他觉得连波必须做出交待,他也知道连波一定会给出交待。
连波面容苍白的跌坐在地,他的神容很复杂,或许是因为伤重的关系,他的眼神都很黯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