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想答应她“好”,想说只要你取名字我就想办法救他。他还是舍不得她伤心的。他答应了她,只要她高兴又何妨呢,做什么又何妨。只要他能办到。所以他就那样做了,“好。”
“可是杨瑾维我怕你说话不算数。”她悠悠的说,她看着他,一双琉璃一样的眸子在夜色下亮的惊人。
是啊,他说话不算数,他答应过她妈妈没事,可是还是没有了。他说,“这次不一样。”
何凌宵动了一下,想要调整坐姿,可能是坐久了身体不舒服,谁知道她一晃右手在空中一挥动最后就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臂。秋千椅晃来晃去的,她的声音更加缥缈,“可是我知道为什么你不答应了……刚刚我梦到一个人,他说我太贪心了。所以我昨天晚上的要求是因为太贪心了。”
杨瑾维心被她这样的一句话狠狠地戳了一下,面色灰败。他怎么会把她看成是那种太贪心的人呢。他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的所有都给她,完完整整的给她。那个梦里的‘他’是谁,会不会是他呢,“何凌宵,以后你总会明白的。”
手臂上那只手缓缓地放开了,像是溺水之人被激流逼急了放弃了最后的救命稻草。那种决绝的样子不容侵犯的是尊严,他知道也懂。
只是他并不愿意当做那颗稻草,高举的手放下来,“小的这只还是留着等你有心情了再给它取名字吧,何凌宵,你好好地听着,不愿意救他并不是我的意思。不是我嫌弃你贪心,也不是我不愿意帮忙,只是因为事情也有个过程,你想啊出来这么大的事情,社会舆论还没有平息前,估计没谁敢保证能让何千帆全身而退。”
何凌宵的眸子光亮闪动,她重新看着他。眼里的希冀是那种很期待很期待他说下去的。她小心翼翼的样子让他格外的心疼。
然后他不由自主的保证,“我答应你,从今天算起不出三个月我一定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何凌宵显然很意外,她低声问,“你说的是真的?”
“真的,”他点头,眼神郑重,“这一次不会说话不算话。”
其实一说完他心里也很惊异,只是在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他脑海里已经有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计划。这样一个计划让他忍不住为自己的大脑骄傲起来,他一定会证明给何凌宵看爱上她的男人是一个不同凡响的男人,得到这样一个男人才是她的幸运。
何凌宵没有多高兴,或许是因为感激的缘故她想笑给他看,然后笑出来的是一个苦笑。她说,“我相信你一次好了。这只小的就叫‘闹闹’。”
“为什么叫‘闹闹’?”他被这样一个名字逗乐了。
“因为刚刚好吵。”何凌宵说。“我想睡觉。”
杨瑾维恍然大悟,然后嘴角勾起笑。
于是杨瑾维把她哄到屋子里去,给了她一颗药看着她乖乖的吃下去。那药据杜青春说是一种最新研发出来补充人体每日所需物质的药丸,杜青春说你不要看这东西很小,可是它的营养能抵上一顿普通饭菜的营养。
等何凌宵睡下了,他才拿起鱼食去喂露台上那个鱼池的小丑鱼。一边喂鱼一边念叨,“下一次啊,下一次是何凌宵的活儿。我只做这一次。”
等他关上露台的门,打开卧室的门看到何凌宵已经睡着了,心里说不出的安定。
起码她肯听他的话了不是。这证明了她一点一点的情况在变好。
何凌宵这一觉睡了很久,等她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的光线正好越过了窗台上的边缘。床头柜子上放着一张便签。上面的字迹遒劲有力写着记得给丑丑和闹闹喂食,别忘了小丑鱼们。
何凌宵这一天下楼第一件事就是去给小乌龟喂食,然后看着鱼缸里的乌龟发呆。钟点工走了以后又来了一个自称是公寓管家模样的人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收拾这里那里。何凌宵一直当做她们是隐形人。
杨瑾维得到的情况是:何小姐早上起来就先去给家里的乌龟和鱼儿喂食,何小姐早上终于喝了小半碗粥,何小姐对着乌龟发大半天的呆,中午吃了一碗混沌,何小姐下午睡了三个小时的午觉……
然后杨瑾维下午提前下班亲自去买了菜,回到家看到何凌宵正在沙发上面看电视。茶几上面摆着之前他买回来的小乌龟。
由于她坐的沙发背是对着门口这边,杨瑾维也不知道她是在看乌龟还是在看电视,电视是本地台的购物频道,美女导购捧着一款榨汁机在款款介绍。茶几上的小乌龟在鱼缸里爬来爬去,懒洋洋的。
她看得十分专心,杨瑾维关门发出的声响也没有让她回头过来。
等他走近一看,她哪里是在看乌龟还是电视,分明不知道思绪游弋到哪里去了,视线定格在屋子角落的某一处。
杨瑾维叫了她两声她才听到,然后微微的转动脖子看向他。
“我们的丑丑跟闹闹今天还习惯吗?”他试着跟她找话题。
何凌宵反应了一会儿才点头,“你回来了。”
杨瑾维尽量让自己笑的很自然,他有一种感觉,就好像现在坐在沙发上等着他的人怀着的目的就是在等待下班归来的恋人。
“我买了牛排,今晚给你露一手。”说完这样的话又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其实他能做到饭菜也不是很多,好在会那么一些。
哪知道她根本不在意。
“哦……”她又机械的转过头去,看着电视屏幕。
他在厨房做菜的时候,偶尔往客厅方向张望,总觉得她在外面他做菜的时候也变得更加心甘情愿。
做好了他端上桌子,然后去客厅把电视关掉,引着她进餐厅吃饭。
何凌宵就像是一个木偶似的,任由他摆弄。
直到他从她面前拿走了盘子替她切牛排她才反应过来,她蓦地伸手过去手指触到盘子边,整个身子从椅子上起来。那姿势跟抢夺无异。
杨瑾维愣了一下,然后心里一片灼痛,他大概知道她这个样子肯定是因为不想他做为她切牛排这样的事情。
杨瑾维猜的没错,何凌宵在杨瑾维看到杨瑾维拿盘子过去的时候没有反应,在看到他拿起刀叉熟练的开始切割卖相极好的牛排的时候,在看到他低头瞬间温柔的眼神时脑海里突然出现另外一个画面——优雅的环境、悠扬钢琴声、香气氤氲、水晶灯绚丽的灯光营造出来的极瑰丽的场合里,那个温润如玉的男人曾经也不厌其烦做着这样的事情。
杨瑾维见她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毫无掩饰的不悦转瞬又变成了难堪,他稳住心里的不适试着笑起来,“没办法以前在国外的时候就一直保留这样的行为习惯,你就当我是在缅怀好了。”
何凌宵手指收回去,然后慢腾腾的坐下来,目光停在他的手指上,那样子好像是在说:好吧我给你一个机会好了。
他一边切牛排一边说,“以前在南非待过一段时间,所以就学会了做饭。”
何凌宵好像在哪里听他说过。她静静的呆着。
“那个时候因为犯了错,所以就要受到惩罚,外公是个严肃的人,他一直把严以律己也用到我的身上,人人都说我是在被上帝祝福的孩子,因为从出生开始我就得到了大笔丰厚的财产。没有人知道我身上到底背负了多高的期盼。其实benson一开始跟我是一样的,都是外公眼里的财产继承人。只是后来嘛,我越来越稳重,benson呢性子比较不受拘束一点,后来外公所有的希望就自然而然的落在我身上了。我跟本森的关系出奇的好……”
他切好了牛排,然后递给她亲自为她放好刀叉位置,还替她斟了一杯葡萄酒,红酒馥郁的酒香跟牛排的香气混在一起,气氛渐渐地变得不一样了。在这样的夜晚他很想把自己的事情讲给她听。
不管她愿不愿意,他只是不想她一直沉默下去。
“凌霄你愿意听一听我的故事吗?我知道你听得到我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