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思考了小片刻,仍舊無法理解事情的走向怎麼拐到了這裡。
時硯希的字其實不能叫字,只是一堆鬼畫符的排列組合,任誰看了都會提議他去參加幼兒組抽象畫比賽。
墨淮殊看了半天,竟然無從下筆,因而腦門又被彈了,時舅舅罵罵咧咧地抓住他的手:「能不能寫?我就問你,不學墨淮殊你能好好發揮咱們時家的那一半聰明才智嗎?!」
一面說,一面手腕用力,帶著小孩手龍飛鳳舞走了一遍。或許是喝酒的緣故,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蹭著小孩手背,十分不舒服。
墨淮殊剛蹙起皺頭,立刻被時硯希不滿地點了一道墨:「有完沒有,這麼簡單的字,你皺什麼眉。再來!」
俯身撐在小豆丁身邊,大手一揮,又走了一遍。
一遍又一遍。
墨淮殊手被他握著,後背貼著他滾燙的胸,四面八方都是酒氣,不禁痛苦地扭了扭,想著剛才那個澡算是白洗了。
誰知還沒動嚴實,屁股墩又挨了一記,時醉鬼使大力卡住了他的腰,訓斥道:「動什麼動,你有多動症啊,學寫個字這麼多彎彎繞繞,長大後你能幹什麼?你去工地搬磚,搬一半你問工頭允許你蹦迪嗎?」
「…………」墨淮殊回憶了一下,這是把以前時德元罵他的話翻出來了?
必須承認,這些話攻擊性不大,殺傷力極強,墨淮殊只覺得胸口一滯,猛然偏頭吐了出來:「嘔——!!」
時硯希:「!!」
大白狗眼差點掉出來:「略略略,園長你身上揣了大便嗎,乖寶都噁心吐啦——!!」
大衛剛收拾好他爸的行李,走出來就看到這幕,頓了半晌,默默又將行李箱推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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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睡了多久,墨淮殊睜開眼睛。
入眼是潔白的天花板,鼻子裡充斥著消毒水的味道,屬於兒童的嬉鬧在很遠的地方響起,他恍了會神,才辨認出這可能是家兒童醫院。
風從窗戶吹進來,將窗簾掀得飛起,擺角一下下掃著時硯希臉頰,他本人渾然不覺,睡得酣暢淋漓。
墨淮殊猶豫一下,沒敢搖醒他。手被這人拽得發麻,墨淮殊輕輕往回抽。
「醒了?」沙啞的聲音響起,時大魔王睜開了眼。
「……」墨淮殊僵硬地點頭,等待著一場暴虐的狂風驟雨。
誰知大魔王的起床氣消散無蹤,起身用額頭貼了貼他的,還算滿意地道:「嗯,退燒了。」
「我發燒了?」
「你說呢?」時硯希曲指彈了彈他腦門,「醫生說你壓力過大,引發了盲腸炎,給你做了手術,一會就能出院。——你說說你,別的小孩怎麼就沒這麼麻煩,讓你寫幾個字而已,有什麼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