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从连将要开口,林辰猛地将刑从连推在病床上,欺身上去,双手穿过刑从连腋下,用力将人抱住。
他们彼此赤裸,刑从连皮肤上有许多伤疤,厚的薄的,他们没有接吻,林辰只是紧紧抱住刑从连,手指几乎要嵌入刑从连肩头。他能感到刑从连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起来,僵硬的肌肉也渐渐缓和。而刑从连的手,也终于轻轻搭上他的腰际。
“别说什么现在做这些不合时宜。”林辰撑起一点身体,抵着刑从连鼻尖对他说,“世界毁灭也不缺这五分钟。”
“抱歉,刚才没来得及给你打电话。”刑从连缓和的语音响起。
“为什么要抱歉,你是觉得吓到我了才想抱歉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林辰反问,“我有这么脆弱吗?”
刑从连只是盯着他,一字一句道:“我只是很担心你。”
林辰迅速开口:“担心我?听见抓捕出现问题的消息,看见你浑身是血出现在我面前,我是快要被吓死,很不专业又很专业的是,我在那大概半分钟时间内,根本没有功夫考虑其他任何人,我想了几百句该怎么让你好受点的句子,但突然有一瞬间我清醒过来,想起在我对面的是刑从连,不是我的病人或者来访者,他很强大,不需要我任何劝慰。然后我就再次变得混乱,我一直在强装镇定,就像包括现在,你可以发现我的手在颤抖,我的语速比平时更快,我把这些都告诉你,想让你明白这件事,是因为……”
“林辰。”刑从连轻轻抚摸着他的脊背。
林辰顿了顿,开始用极度镇定的语气对刑从连说:“因为每个人在创伤后都会有相应的应激反应,几乎不存在完全不受影响的人类,就算是变态、反社会人格障碍者也不例外。”他掰过刑从连的头,强迫对方听他说的每一句话,“我会因为你而变得不冷静不专业,而你也会因为一些突发情况而做不到百分之百完美的处置,这都很正常,我们必须正视这些,而不是拼命告诉自己我很强大我能扛过去,那没有意义。”
刑从连眨了眨眼,卷曲的睫毛被很淡的光覆盖。
林辰低头,吻了吻病床上那人的眼睛,轻声道:“听着,我们都不是万能的。”
刑从连不再如先前那般麻木,他吸了口气,仿佛活过来一些,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缓声道:“我明白了,林顾问。”
林辰点了点头,准备从刑从连身上爬起,刑从连却猛地按住他脊背,把他压向胸口。
刑从连手扣得极紧,以至于他只能保持这么一个姿势,被迫靠着刑从连赤裸的胸膛,听着刑从连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声渐趋平缓,当然,这种平缓可能也是他的错觉。但林辰仍旧觉得,这样很好,就算世界末日都能扛过去。
“林辰。”刑从连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
“想说谢谢,但又觉得太肉麻了。”刑从连这样说道。
林辰竟有种想笑的感觉,那么艰难,却又那么好笑。他抚摸着刑从连的脸庞,从对方身上爬起来,就在他准备摸索床上可能已经被他们弄乱的衣物时。忽然听见躺在病床上那人用很安静的口吻说:“我爱你。”
刑从连没有动,林辰以为自己耳中出现了幻觉。他低头朝病床上那人看去,对方只是撑起身子,伸手扣在他脖颈后,轻轻吻了吻他的唇,用再平常不过的语气又说了一遍:“我爱你。”
林辰很难形容那时的心情,如此突然又如此平常,他抓起床上的衣服,套在自己身上,平和道:“我也是。”
所有的拥抱和告白都结束得很快,林辰所设想的时间可能是五分钟,但当刑从连放开他的时候,时间大概才过了一分钟,这让林辰甚至有种把刑从连离开时的那一分钟还回去的错觉。
他们坐在一张病床上,迅速将所有干净衣物换起,而走廊上的嘈杂和喧嚣仿佛也在他们分开的瞬间再次涌入这间办公室内。
林辰扣上纽扣,他曾很多次思考过爱是什么又或者什么才是爱情以及人类为什么要有那样的玩意。
但等他看向在自己身边一丝不苟扣起衣衫纽扣的那人时候,忽然就明白过来。
大概是因为人生实在有太多出其不意的艰难时刻,所以能有相互扶持的同伴,真的很好。
第221章 替换
他们两人的衣服换的很快。
陈秘书拿来衬衣不是很合身,林辰把想袖口卷起,但因为掌心伤口没有复原,所以动起来有些困难,刑从连很自然地握住他的手,开始代劳。
当刑从连粗糙带茧的的指腹擦过他手腕时,林辰指尖轻颤了下。
刑从连含着笑意,轻声道:“紧张什么,脱我衣服的时候脱的那么大方?”
黑暗里,林辰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拿枪也很稳的手非常细致替他卷起袖口,轻声道:“可能因为我比较喜欢主动吧。”
刑从连只当没听见这句话,自顾自拿起他另一只手,在将袖口卷好后,刑从连的人突然凑过来,亲了亲他的唇边:“以后换我主动。”
唇角是刑从连残留的薄荷烟味,林辰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稳了稳心神,留给他们独处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再次将话题拉回正常轨迹上。
“王朝呢?”
刑从连说:“当时对讲机系统里有很奇怪的杂音,王朝留在现场研究竟怎么回事。”
林辰觉得这太难以理解:“杂音,凶手这么天才,连警方对讲系统都可以入侵?而且抓捕行动难道已经提前泄密,否则沈恋怎么可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反应过来甚至还有机会制造那么大的混乱?”
刑从连摇了摇头:“不知道,具体要等王朝的调查结果,不过我认为,应该还是我们的频道被监听了,所以当我们有反应的时候,沈恋的反应会比我们更快。”
林辰心中一凛,这样迅速的应对过程,已经不是单纯有所准备可以解释。他继续问道:“所以,你认为烧烤摊的问题确实是沈恋搞的鬼吗?”
刑从连说:“很难说了,但我们都知道,达纳那帮接受过药物试验的高孟人是什么鬼样子,今天突然发狂的烧烤摊食客,和那些高孟人确实有相似之处。而同两者都有牵连,除了沈恋就是端阳你我,我暂时想不出其他可疑对象。”
林辰点了点头,很快又问:“下面的问题是,发狂的食客是怎么摄入那些有毒药物?”
“事发突然,我一开始并没有想清楚,不过我刚才突然意识到,案发时,所有发狂的人员都离烧烤摊非常近……如果不是食物,那么……”
林辰猛然醒悟:“是烟?”
刑从连对此不置可否:“具体还要看现场勘查情况,但大部分烟雾都被吹向天空,所以等下你向媒体做解释时,可能还要提醒附近民众,如果有人感到身体出现异常情况或者情绪异常,需尽快就医……”
“让我考虑一下。”林辰打断他,“如果我们草率通知公众这个消息,很容易造成恐慌,人的想象力无穷无尽,连我们都不确定问题是不是真的出在烧烤摊的烟雾里,是否要等相关检测结果先出来再做决定?”
刑从连正色道:“可能来不及等到检测结果出来,因为那或许是一种新型毒品,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化学物质,我们实际上很难检出这种毒品成分究竟是什么,这需要大量时间。”刑从连语气有些冷,“如果那么简单,鲁佳也不用大费周章把端阳绑去达纳。”
“我明白了,但还是让我在想想。”说到这里的时候,林辰忽然想到什么,他说,“你这么一说,我们手里可能还有另一样东西或许有用。”
“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