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組會在文科樓會議室,各人簡單做個PPT,總結一周的工作進展,匯報看過的論文摘要。然後就是導師例行的批判時間。

大概是資深教授評比落敗,老劉在外頭受到了刺激,就回來折磨自己的學生,今日攻擊性格外強。他從聞笛文獻綜述時就開始挑刺,先是詬病創新性,然後嫌棄他不會包裝觀點,接著嘆息他沒有規劃,都博四了,連篇C刊都發不出來。

「不過,」老劉看著他說,「我估計你的水平也就這樣了。」

讀博以來第一千零一次,聞笛想放棄學術生涯。

他以為經過四年淬鍊,自己刀槍不入,導師慣常的譏諷他不會在意了,沒想到還是壓抑地喘不過氣。

絕望的窒息感,就像沉在深海里。他強迫自己深呼吸,回溯美好的記憶,母親的安慰,好不容易掙扎著透出水面,剛喘了口氣,師妹連上了大屏幕,開始匯報。

他瞬間被拽了下去。

師妹研究的是莎士比亞戲劇中的性別和權力動態,以及女性角色的演變。她最新的論文——「莎士比亞戲劇中的單身女性:信仰、懷疑與身體探索」——登上了領域裡的頂刊,Shakespeare Quarterly。

這就是世界的參差。

老劉難得露出讚賞的目光,聞笛還以為,即使莎翁轉世,給自己的作品寫論文,都不能讓他滿意呢。

聞笛用指腹剮蹭著按鍵,茫然地望著窗外的校園。也許他真的不適合做文學研究吧。但博士也上了,年月也熬了,回頭太晚了。

開完會,除了為導師貢獻頂刊的師妹,所有學生都偃旗息鼓,耳朵耷拉下來,周身繚繞著陰沉的頹喪氣息。聞笛跟博二的師弟走下樓梯,照例開始說導師的小話。他們去年為老劉寫專著,共同被盤剝了三個多月,自此成為生死之交。師弟是組裡干雜活的長工之首,他和聞笛作為難兄難弟,組會後批判導師,是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發泄口。

然而今天,兄弟沒有和聞笛同仇敵愾,張口就是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師兄,我要走了。」

聞笛呆住了:「什麼?」

「我提交了退學申請,」師弟說,「這周是我最後一次組會。」

「那……你要去哪?」

「我聯繫了蘇黎世大學的一個教授,他同意接收我了。」

退學重讀是很有勇氣的事。一要和導師battle放人,二要聯繫新導師。同屬一個領域,教授們相互認識,找到願意接收的組也難。況且,換了新導師,可能要從博一重讀,之前的時光就全廢了。

「我就當打了一年白工。師兄,你也考慮考慮吧,國內找不到新導師,那就出國,」師弟說,「在這兒除了聽他說些屁話,什麼都學不到啊。他還成天挑我們的毛病,他自己專著的邏輯被編輯挑了多少次?」

聞笛嘆了口氣:「我沒錢出國啊。」

父母確實攢了一些錢,不過那都是他們起早貪黑掙來的,還要贍養老人。他不能給家裡增加這種無謂的壓力:「而且你這才一年多,我都快四年了,怎麼能放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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