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遵循數學規律其實是巴赫的曲子,具有高度結構性。有些人認為,最可能被外星人識別的就是巴赫,所以旅行者探測器上有3首巴赫。」
「那你很喜歡巴赫了?」
「不喜歡。」
「為什麼?」
「他的曲子太難了。」
聞笛忍俊不禁。天才也會有畏難情緒嗎?「教授經常拉小提琴嗎?」
「算是吧。」
看吧!聞笛隔空對於靜怡發出勝利的拷問,他的推斷果然沒錯:「拉的好嗎?」
邊城沉默了一會兒,說:「這個評價因人而異。」頓了頓,又說,「有人覺得像在鋸木頭,有人覺得好聽。」
「那你自己評價呢?」
「相當業餘。」
聞笛認為這是天才的謙遜之詞,他的業餘跟普通人的業餘不在同一水平線。「有人欣賞就說明拉得好啊!」聞笛滿含暗示,「要是有機會聽就好了。」
邊城完全沒接茬,還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機會最好不要有。」
別人可以聽,他不能聽嗎?聞笛沮喪下來,問:「那你覺得今天的演奏者水平怎麼樣?我看網上說很有名。」
他以為邊城會對演奏者的技術大放厥詞,已經做好了準備,結果邊城來了一句:「很好。」
聞笛油然而生一股安利成功的喜悅。看來他之前對教授的評價太過片面,他們還是能愉快地交流的。
然後邊城說:「就是肩膀太酸了,影響我欣賞音樂。」
聞笛臉上的笑意消失了。
帥哥果然還是安安靜靜的最討喜。
紅色的音樂廳在身後逐漸遠去,北京的寒風鑽進衣服的各處縫隙,耳朵泛起麻木的刺痛。他們走在凋零的銀杏樹下,烏鴉也瑟縮著,發不出聲音來。走到文圖樓下,邊城走進一層的咖啡廳,點了兩杯熱飲。他們坐在落地窗旁,一寸之遙就是獵獵北風,身子浸潤在暖氣中,有種對冬天報仇得逞的快意。
聞笛小口喝著咖啡,邊城看著他,突然問:「你經常這樣嗎?」
聞笛還記掛著他嫌自己腦袋沉,氣鼓鼓地回了一句:「什麼?」
「請別人去自己不喜歡的地方,吃自己不喜歡的東西。」
聞笛氣死沉沉地看著他,猛喝了兩口棕色液體。誰沒事給自己找罪受?那還不是因為喜歡你嗎!
「不要因為覺得我感興趣,就做自己不感興趣的事,」邊城說,「想到另一個人在強忍睡意,成全我的快樂,我會很愧疚——」
「啊?」聞笛震驚,「你還會愧疚呢?」
「——那一個個音符就好像砸在我的良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