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懷遠嘆了口氣:「我知道,我又不會逼著你跟誰結婚,你找個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不行嗎?那麼多優秀的女孩子,你一個都看不上?」
邊城決定不再爭論性向的問題了。
「爸,」邊城說,「我們做個君子協定吧。」
邊懷遠看著他:「什麼協定?」
「我不公開我的性向,保證圈子裡沒人知道你的兒子是同性戀,」邊城說,「你也不要試圖讓我結婚。」
邊懷遠看著自己的兒子,對方迎著他的目光,毫不動搖。
他往下望去,當初可以一掌包住的手,如今輕鬆地握著他。
「好吧,」他說,「好吧。」
暫時休戰。
邊懷遠扭頭,看到病床旁邊的水杯。邊城拿過來,把吸管遞到他嘴邊。水流緩慢地沿著管子傳送過去,邊懷遠想抬手握住水杯,手抬到半空又頹然落下。這一瞬間,床上的人忽然蒼老了許多,這種脆弱感讓邊城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身體虛弱,聊了一會兒之後,邊懷遠又沉沉睡去。邊城走出病房,坐在弟弟之前坐過的長椅上,想起了自己的新婚丈夫。
他就這麼不告而別,遠赴大洋彼岸,也沒有留下聯繫方式。等那個人在旅館醒來,發現身旁空空如也,丈夫人間蒸發,會是什麼心情?
邊城煩亂地抓了把頭髮,把臉埋在手裡。他得找到這個人,可除了對方叫聞笛,還有個爛大街的英文名,他一無所知。
他想起那個年輕人稚氣未脫的臉龐,熟睡中散亂的頭髮,空巷中高聲的叫罵,賭場裡溫熱的吻。這些回憶太過鮮活,就好像死寂荒原里一閃而過的焰火。
對於那個人來說,這些回憶是什麼?大概是從天而降的一場厄運吧。
某種程度來說,這個理解沒錯。聞笛醒來後,確實哀嚎了整整二十分鐘。
「他劫色就劫色,劫財幹什麼?」聞笛抱著衣服痛哭失聲。「我的房租,我的伙食費……」
冷眼旁觀的蔣南澤腿站酸了,伸手把他提起來,拎出賓館,丟進計程車:「行了行了,人家雖然騙財騙色,好歹把你的內臟全須全尾地留下來了。」
聞笛淒楚地望著他,絲毫沒有得到安慰:「他還拿走了我的手機!那種破爛機子有什麼好拿的?那裡面還有我好多話費呢……」
蔣南澤嘆了口氣,把自己的手機掏出來:「我的給你,你先用著。」
聞笛盯著手機,蠢蠢欲動,出於禮貌又有些躊躇:「真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