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個柔弱少女的形象可是深入人心,在你性情大變後不知道有多少認識你的人把這件事充作談資,要是他們知道你原先不過是在偽裝,他們會怎麼想?」
孔羽的重音放在了「性情大變」四個字上,夏丹砂轉念一想便明白孔羽那邊肯定也受過一段時間的流言蜚語,說不定還讓他不甚其擾,只是當時孔羽要保持人設,而且也沒想過她是裝的,所以擔憂的情緒占了上風,並沒有抱怨。
現在她毫不留情地撕碎了他的偽裝,嘲笑著欣賞著他的狼狽,孔羽當然會恨她,同時也會恨當初被她騙過的自己。
雖然這不是博弈,但夏丹砂知道,如果形勢倒轉,今天撕碎她偽裝的人是孔羽,那麼她的恨意只會比孔羽更深更重。
但是形式不會倒轉。
說什麼孔羽比她更了解世界的本質什麼的……夏丹砂笑意漸消,剝去神秘的面紗,還原事情的本質,也不過如此而已。
「我不過是被你這個三觀扭曲的花花公子給刺激了,誰能怪我,再說了,我表現得很像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嗎?我和你可不一樣。」
孔羽倒吸一口涼氣,幾個深呼吸後才從牙縫中蹦出幾個字。
「誰想和你一樣了!」
話音剛落,孔羽沒有再給夏丹砂說話的機會,步伐極快地轉身離開了。
夏丹砂將孔羽的行為定義為落荒而逃。
孔羽沒有回教室,他跑到了操場上,一圈一圈地跑著,什麼呼吸什麼速度都不管。一開始用盡全力地跑,後來沒力氣了就慢慢地跑,直跑到出了一身大汗,雙腿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次抬起都重逾千斤,嗓子眼冒著一股子腥甜的血氣,孔羽才力竭地倒在跑道上。
耳鳴,眼前一陣一陣地發黑,心臟簡直要跳出胸膛。
孔羽升起微弱的「或許會猝死」的恐懼,又逼迫自己忽視這種恐懼,像一個賭徒,盯著賭局,賭注是自己的性命。
真是一個不講理的賭局,賭贏了明明什麼都沒有。
孔羽轉瞬間想了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轉移注意力,可是就算懷著或許會死的恐懼,還是沒能阻止自己想起夏丹砂。
是剛才的夏丹砂。
夏丹砂。
孔羽的腦海中有一個不知名的聲音緩緩念出夏丹砂的名字,聲音自動轉換為圖像,是剛才的夏丹砂。
曾經的有關夏丹砂的記憶被漸漸取代,只有剛才的夏丹砂格外清晰。
宛如初識。
被夏丹砂那麼不留情面的嘲諷,孔羽一開始是憤怒,但到了後來也有那麼一點點的慶幸。
如果打個比方的話就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夏丹砂也不是白的,誰也別笑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