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潯彎下腰,背弓著,雙臂緊緊環著黎月箏,手掌用力按著她的肩臂,力度大到像是能把她揉進身體裡。
「兩兩。」賀潯的聲音啞的不像話,尾音似乎都在抖。
聽到賀潯叫自己名字的瞬間,黎月箏身體裡緊繃的弦突然斷了。
她的臉埋在賀潯的頸窩處,突然很不受控制地哭出了聲。
手指緊緊攥著賀潯的襯衫衣料,乍一眼,會讓人以為是在擁抱他。
醫院裡慘白的光線打過來,站在走廊里的兩人竟有了幾分溫情。
懷裡的人在抖,哭聲仿佛慢慢撕裂著他的心臟,頸窩一片潮濕。
「我就知道。」賀潯嗓音沉緩,帶著厚重的喘息,「兩兩,你還關心我的死活。」
語氣聽著肯定,卻又隱隱有種猶疑,亟待對方確認。
良久,黎月箏哽咽開口。聲音很悶,斷斷續續,「賀潯,你就是個神經病。」
第29章 坦誠
夜裡的急診廳充斥著忙碌和憂心, 護士來回奔走,患者和家屬排隊等待。時不時還有孩童收不住的哭泣,和熬夜睏倦的哈欠。
熾白燈光打亮走廊, 狹長空間有百態的人生, 黎月箏和賀潯只是其中的一種。
胸腔因為哭泣還在不停地抽動, 黎月箏的眼淚都落在了賀潯的肩膀上,手指把賀潯平整高檔的襯衫衣料抓得皺巴巴的。
要不是黎月箏就在自己的懷中,賀潯幾乎要聽不清她的低訴。
好像是句罵人的話, 但是賀潯卻莫名地笑出了聲。
至少不再是之前那樣冷冰冰的, 就算是怒罵,好歹是帶了些情緒, 能讓人體會到真情實感,而不是空洞冷漠到沒有絲毫反應的木偶人。
黎月箏喘息著平復自己的情緒,烏木香縈繞在鼻腔揮之不去,提醒著賀潯的存在。
肩背後擁住她的力道太緊, 黎月箏甚至產生了一種會被他按碎的錯覺。
聽到他方才的那道帶著顫意的聲音, 黎月箏心口一股股泛出酸意, 又滲進血液里。
明明是事關生死的意外, 他在意的卻是黎月箏是不是關心他的死活,好像根本沒把自己放在心上。
黎月箏後知後覺一件事,說他是神經病荒謬又合理。
「賀潯, 你是故意的。」黎月箏的語氣無比肯定,說不上來是不是控訴,不過怒氣倒是有一點。
清荷路那棟筒子樓被廢棄很久,偏僻又髒亂, 流浪動物都不會去的地方,又有什麼人會輕易進去。
就算發生坍塌, 哪裡能那麼快就會被人發現,又剛好把消息傳了出來。
唯一的變數就是賀潯,瘋到什麼都敢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