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過來。」賀潯語調平淡,卻莫名帶著股強制性。
「你——」
在黎月箏出言拒絕前,賀潯打斷她,「是你自己坐,還是我動手?」
空氣沉默下來,黎月箏看向賀潯,同那雙幽深涼薄的眼睛相視,也不說話,像是無聲的對峙。
對方很有耐心,眸光一寸寸滑過人五官,骨骼,視線像能在她身上烙印下痕跡。
昏黃的燈光下,男人身上的冷厲感似乎消了些。
他坐在沙發上,脊背微弓,雙腿向外敞著,手臂搭著兩隻膝蓋,全然一副要和她僵持到底的架勢。
半晌,黎月箏還是敗下陣來。
她坐到沙發的另一角,無聲用靠枕隔開了自己和賀潯的距離。
注意到她的動作,賀潯冷嗤了聲,而後用手背抵著碗,推到她面前。
香氣溢散出來,繞著鼻息浮動。
賀潯就在一旁盯著她,像是她吃飯的監工。
拿起勺子在碗中攪動了半天,黎月箏還是沒能吃下去。
只因旁邊那道目光太過滾燙,黎月箏有點受不了。
良久,她嘆了口氣,「賀潯,你是不是真的很閒。」
黎月箏偏頭看他,因著感冒,鼻音稍有些重,「閒到來我這裡做慈善打發時間,你當什麼菩薩。」
分明是控訴嘲諷的意思,可她聲音低弱,無添了幾分柔和,像是在調侃。
賀潯也沒反駁,反而順著她的話說:「我就是真的當菩薩了,也沒見你真的對「菩薩」態度好點。」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賀潯也學會了這和人掰扯的毛病。
黎月箏收回視線,無奈地閉了閉眼睛,「我吃完你就能走嗎?」
很直白的問話,旁邊的人卻沒回答。
片刻,黎月箏主動端起碗,直接送至自己唇邊,像是要一口氣把湯喝完的樣子。
這股和賀潯對著幹的勁兒,讓他方才過來時竄起來的那團火又有捲土重來的架勢。
賀潯想也沒想就捉住黎月箏的手腕,強勢地攔下她的動作,不悅道:「想燙死?」
掌心裡的那截手腕太纖弱,賀潯的氣突然沒了發泄的出口。他的胸腔微微起伏,像是在紓解氣悶,努力把情緒壓下。
手腕被桎梏住,黎月箏皺了皺眉又看著他,那樣子像是在不解。儘管因為生病,她的眼神稍有倦態,不過眸光依舊澄淨。
也正因為生病,她的防禦性好像降低了不少。
屋子裡溫暖,此刻她身上只穿著一件打底衫和寬鬆長褲,蓬鬆的頭髮被她拂在腦後。或許是居家的狀態,會讓人感覺到有別於平常的親近。
被這視線注視著幾秒,賀潯心間一縮。難得兩個人獨處,他生了些想說什麼話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