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讓,我不會讓你走的。」
宇文越摩挲著他病中泛紅的眼尾,語氣低且啞,像是喃喃自語,卻又帶著幾分不難察覺的癲狂:「除了你,我誰都不要。」
「……你永遠也別想逃。」
謝讓已經沒有力氣再回答他了。宇文越扯過被子將他裹緊,換了個令他更舒服的姿勢,將那冰涼的手腳放在懷中暖著,才心滿意足道:「睡吧。」
久違的安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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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讓這場逃跑失敗得堪稱慘烈。
反反覆覆的高燒直到第三日才徹底退下來,但還是走不得路,也不太吃得下東西。
被宇文越精心養了半年才長出的那點肉,幾天時間內掉了個乾淨,宇文越每天盯著他憔悴的臉色,神情陰沉得像要殺人。
謝讓如今一家老小都在他手裡,不敢招惹他,說什麼是什麼,乖得不可思議。
就這麼過了好幾日,才總算熬到宇文越對他態度緩和些。
「想讓我放了你那群侍衛?」
提起這事時,兩人剛用完晚膳。
謝讓今晚破天荒地吃了一大碗飯,傍晚來給他診脈的太醫,也沒像前幾日那樣皺著眉直搖頭,謝讓見宇文越心情不錯,抓緊向他求情。
可話剛說完,小皇帝的臉就板了起來。
「他們助你離開京城,是欺君罔上。讓你病成這樣,是疏於職守。」宇文越冷冷道,「朕不砍了他們的腦袋,只是關在牢中,已經是法外開恩。」
「可他們都是聽從我的吩咐辦事。」謝讓好聲好氣地勸,「陛下要氣要罰,應當罰我才對。」
宇文越卻是笑了:「朕現在不就在罰你嗎?」
這行宮之中有精兵把守,宇文越又天天在寢宮裡盯著他不放,除了沒給他上鎖鏈鐐銬之外,的確和關押沒什麼兩樣。
宇文越擒起謝讓明顯細了一圈的手腕,放在唇邊親吻:「還是說……老師覺得這樣沒多少實感,要朕也去尋一副鐐銬,將你銬起來?」
謝讓:「……」
這小皇帝是不是在易感期太久,被刺激得精神出毛病了?
他用力把手抽出來。
宇文越並不生氣,彎腰將謝讓打橫抱起,大步回到床邊。他把謝讓放回床上,拿了軟枕讓他靠著,才輕聲道:「不過,我不需要那些也能留住你,不是麼?」
且不說謝讓現在根本走不了多遠,就是他能走,也舍不下牢中的人質。
那些,才是他真正的枷鎖。
這才是宇文越不肯放人的原因。
謝讓知道他的想法,低聲道:「至少,將人從牢中提出來,換個好些的環境。」
宇文越望著他,並不言語。
「阿越,算我求你。」謝讓抿了抿唇,有些不自在伸手拉住他的衣袖,討好一般,「侍衛有武藝傍身,或許尚能支撐,可我府上那些家僕,他們之中甚至還有女子老人……地牢陰冷,他們的身體會受不住的。」
宇文越還是沒說話。他低頭看向抓著自己的那隻手,蒼白的指尖落在墨色衣袖上,略顯侷促地蜷起,仿若一塊上好的羊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