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閉上雙眼,又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您不必這樣。」工藤新一側了下身,承諾道,「我一定會將兇手繩之以法!」
「謝謝您。」小坂田櫻抽噎著,重複了一遍,「真的謝謝您。」
該說的話已說完,她整理好儀表,平復心情之後,說道:「那我就不打擾您了,工藤君。」
小坂田櫻轉身離開。
她的身形單薄,一襲黑裙,在冬日的寒風中顯得格外孤寂,全身的悲傷被黑帽上的網紗籠罩,濃稠得令人喘不過氣。
「柳原,你還沒意識到嗎?」工藤新一望著小坂田櫻的背影,說道,「生命的逝去是伴隨著痛苦的。不論我再怎樣拼命,那些鮮活的、貨真價實的生命也已經消失了。」
柳原月低著頭。
她的掌心晶瑩,是剛才小坂田櫻鞠躬時,吹落至她手上的淚水。這滴液體滾燙、濕潤,像是灼燒過後的菸灰,令她的手止不住顫抖。
剛才小坂田櫻的舉止已經足夠得體,精緻的妝容也竭力抹去憔悴,但在她低下頭的那一瞬間,那張臉上的表情卻再也遏制不住──緊皺的雙眉,劇烈收縮的眼輪匝肌,緊繃的上唇,顫抖的頸闊肌……
這是幾乎不可能在有自控能力的成年人臉上見到的,如嬰兒一般,痛苦到難以掩飾的傷悲。
她失去了摯愛的親人。
這是她無論如何也無法挽回的事。
「兇手至少殺了三個人。」工藤新一扶住柳原月的右肩,讓她抬眸與自己對視,語氣平靜低沉,「柳原,這並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而是有人被殺害這件事,足足發生了三次。」
一條生命逝去,必然會有人為之痛苦。
家人、朋友,哪怕是萍水相逢的路人,都會為這樣強烈的感情而觸動。
這種壓在她心上的情緒,是什麼?
此刻的她,正在與這個世界的人物——共情嗎?
耳側的風嗚咽而過,裹挾著漫天的寒意,吹散這令人窒息的凝滯與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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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是小坂田櫻帶來的情緒影響了兩人,他們一路無言。
到了枝野宅,工藤新一確認了一遍柳原月的手機電量,隨即與她道別。
「上完課我來接你。晚點見。」
在他離開之際,柳原月突然抓住他的手臂,詢問道:「不累嗎,工藤君。」
這世上總有太多的悲傷難言,總有太多的真相未解,可當這一切落在一個人身上,難道不會疲憊嗎?
難道連一瞬間的放棄念頭,都不會出現嗎?
工藤新一搖頭,沖她揚起了一個朝氣滿滿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