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見新一的表情,但是從他的呼吸和沉默之中卻能感知到他的情緒。
過了幾秒,少年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傳來:「……你在哪裡?」
一直都把他當成調皮或者乖巧的弟弟,這還是第一次聽到他這樣生氣的聲音,月有點被嚇到,正想回答,手腕就抖了一下,直接按在了結束通話的按鍵上。
她的心也隨之抖了一下,又覺得自己不應該害怕比自己小兩個月的弟弟,乾脆絕了解釋的心情,把手機揣進口袋,轉身走回包廂,準備和朋友道別。
不過要走也不是說說就行,雖然她對聯誼不感興趣,但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也不想去駁朋友的面子,總之就是出來玩而已。
況且無緣無故被新一凶了一通,她也有點憋了氣,想著再待一會又能怎麼樣。
——所以在少年推門而入的那瞬間她是有些茫然的。
她明明沒說地點啊……
哦,她的項鍊里有定位器。
月覺得自己像是旁觀者一樣,看著新一是怎麼和這群認識或不認識的人打招呼,然後藉口家裡有事把她接走,還記得帶上她的書包,全程有禮貌得半點也不像在電話里那麼生氣的樣子。
一直被他塞進計程車的后座,月看著他沉得能滴水的臉,小心翼翼地出聲道:「你幹嘛過來?」
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緊張,出來和朋友玩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又不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活動,明明該是很有底氣的一件事,不應該這麼心虛。
新一原本是憤怒的,這種心情在進去包廂看到那個坐在她身邊給她遞水果的男生時達到了頂峰。
他想要生氣,卻又覺得自己沒有足夠的立場。如果要他用自己作為弟弟的身份去表達關心,他只能感到本能的排斥。
他安靜地看著身邊的少女,就像他在成長那樣,她也在經歷時間所帶來的變化。她的頭髮長長了,臉上的嬰兒肥褪掉了,比起「可愛」,更應該用「美麗」這個詞去描繪。他已經不知道聽多少同學稱讚過她的容貌,還找他轉交情書和禮物。
但最關鍵的是,那雙漆黑透亮的眼睛裡的疏離也變成了在意,他毫不懷疑,他是她最重要的人。
月被他看得有點害怕,但她對他的信任足夠,於是她只是試探著喊他的名字:「……新一?」
新一被她喚回神。他輕輕地閉了下眼,將膨脹的私慾掩藏,臉上的表情也柔軟溫和下來,牽起她的手,從她手鍊上的墜飾撫過,放軟了聲音道:「姐姐,我很擔心你。」
如果他還像電話里一樣兇巴巴的,月還能找辦法應付,可是他忽然又示弱起來,她實在沒辦法再狠心責怪他。
況且她本來也才十六歲,參加聯誼什麼的確實有點早了,她也有不對的地方。
徹底被糖衣炮彈攻陷,月小聲道:「對不起啦,我下次不會去了。我一開始不知道是聯誼,只以為是來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