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邊的座椅空餘了一些,裴司琛陪著南嘉恩坐了一會兒。他坐過來的時候,身上的淡淡香水味替代了醫院裡的味道,這讓南嘉恩感到很有安全感。他頭還是很暈,他潛意識認為自己還可以堅持,但是沒過太久就睡了過去。
裴司琛側過頭,便發現南嘉恩歪著頭,還是面朝自己,他鼻子紅彤彤的,臉還有一些病弱的虛白,能看見一細小的絨毛和血絲,南嘉恩似乎真的沒有什麼精神,周邊雜音刺耳,他也睡了過去。
於是他將南嘉恩的頭輕輕地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中途南嘉恩眯著眼,露出疑惑,裴司琛說了句:「睡吧。」他便終於不再有不安全感,全身心地睡了過去。
南嘉恩熟睡的過程里,裴司琛又想起那次南嘉恩陪自己去試鏡。
那是很些許偏遠的城西,已經靠近了機場,坐完地鐵還要再轉到城西的擺渡車,坐擺渡車倒是比地鐵便宜,但是人也很多。那時候徐妍突發急性心肌梗,所幸送醫及時,太需要用錢了,裴司琛便去試了試。
試鏡倒沒有用多久,模特公司一拍即合,給他上妝再加上拍攝用了三個小時,以他的外形條件,一個小時就能掙一大筆錢。
這三個小時,南嘉恩一直在外面等著他。
他們再次返回的時候也是坐的擺渡車,人很少,他們坐在最後一排,有輕微的風徐徐拂過來。晚霞餘暉映照,從車窗透過玻璃照在兩人的頭髮上。
那是對於裴司琛十分苛刻的年紀,上完晚自習就要去照顧母親,一到周末就想著各個方法籌錢,為了籌錢,他接了很多模特單,不斷地拍攝拍攝。一旦沒有做好姿勢和表情,當然也有被攝影師擺臉色的時候。
他隔幾分鐘就想著住院費和手術費,心生焦慮和壓力,每天根本睡不了多少覺。醫院比寒冬更為冰冷。
在這段苦日裡,他真真實實地感受到病痛的殘酷,以及人情冷暖。錢非常非常重要。沒有錢,便毫無感情。愛也是一種資本主義。
但是當擺渡車經過長江大橋,江面揚起很大的風浪,陪他試鏡的南嘉恩依舊是面朝著他,睡得很香。
連日的奔波躁動卻在這一刻平靜下來。
「南嘉恩。」護士小姐念到他的名字,「輸完液了。」
像是做了一場很久的夢,但是醒來,裴司琛就在他身旁。
裴司琛溫聲對他說:「回家了。」
第15章
皚皚白雪將現實境界顯得更為清晰。
冬日,在玻璃門一打開的瞬間,天空里已然破碎的雪花肆意地刮進大廳內。
醫院外的清雪工作效率很高,地面並沒有堆積起過高的雪堆。南嘉恩就站在停車場出口處等待裴司琛,倒也沒等太久,不多一會兒,一輛黑色轎車就開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