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正往皇城方向行驶,前头突地传来一阵骚动。
“三司使有急事入宫见驾,前方速速让道——”
车夫甩着响鞭,长声吆喝着,惹得街上行人纷纷避让。可这条临近皇城的街市本就狭窄,今日适适赶集,来办年货的人又多,那辆宽大的马车冲过来,还是挤倒了街边的小摊子,撞得苹果、鸡蛋、枣子、花生滚了一地。摊主敢怒不敢言,可车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往前驶来,眼看便要撞上墨九的马车屁股,方才“驭”一声停下。
“前方马车,闪开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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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深106米 受封,突变
震耳欲聋的吆喝声盖过了街上的嘈杂,重重落入耳际。墨九皱了皱眉头,还未吭声,驾车的阿陈便收了鞭子,将马车停在了路中。可他们的马车在前,三司使的马车在后,这样狭窄的街道,他如何让得过?
阿陈踌躇道:“使君大人,告谦……”
“阿陈!”墨九阻止了他,“道什么歉?你好端端驾车,又没撞着人,何错之有?”
说罢她打帘子从车窗望出去,只见白茫茫的飞雪下,那辆横冲直撞的马车比她的马车大了些许,造型也很特别,盘踞在街面上,将街道挤了个满满当当。
在她撩帘的时候,那马车的主人也正打开帘子来看。
一个在前,一个在后,正好对上视线。
这一瞧,墨九愣了愣,随即“噗”一声,就笑了。
后面的人很不高兴,抿着嘴,“你在笑什么?”
墨九看那货虎视眈眈的眼,严肃、冷峻,却还是忍不住发笑。
她这时还不晓得三司是做什么的,也不晓得三司使是个什么样的官职,可那一张白雪光晕映衬下的俊脸,分别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小正太啊?肌肤白里透红,嫩得像可以掐出水,穿了一袭朱红色的锦袍,头发上还簪了朵花儿,让她不由想到了西门庆。
当然,车里的俊美正太没有西门大官人的淫荡,他长得还要华贵些,精致些,那五官像一幅能工巧匠精心雕琢出来的画儿似的,怎么看怎么可爱,若非他刻意摆出的威仪,墨九会以为是哪家的漂亮男孩儿偷跑出来了,上去掐一掐他的脸。
可古人早熟,小正太也是一样。
他虎着脸,对她的嬉笑极是不悦。
“小爷在问你,笑什么?是我长得好笑?”
“咳!”墨九收敛住笑容,目光烁烁看他,“我笑可笑之事,与你何干?”末了她也不多言,只看了看两边被糟蹋的街市,“这位小……大人,你有没有发现,不是我不肯让你过去,而是根本就过不了?那你若非要我让,可有麻烦你高抬贵车,从我头顶上抬过去了?”
“啰嗦什么?还不快点前进?”
俊俏的小正太虎着脸,很严肃,可墨九漆黑的眼中却全是笑痕。
她盯住小正太,慢吞吞的吐口气,看热气受冷空气之后变成一团白雾,好玩地扇了扇,方才不紧不慢地道:“我原本是要走的,是你的人凶巴巴的不让我走。现在你让我走了,我却又不想走了……都阻在这里好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做。”
“放肆!”小正太又是一喝,“你胆子好大,竟敢藐视朝廷命官?再不前行,别怪小爷不肯饶你!”
“吓死我了。”墨九做了个怕怕的表情,尔后冷笑着也严肃了脸,“小大人既然自称朝廷命官,便当为朝廷做事,为百姓谋福祉。可你看看你的行为,不,你手下这些人的行为。一路飞车过来,吆三喝六,把街上都撞成什么样子了?我还真不信,这皇城根下,也会没有讲理的地方……”
那小正太听她说完,微微仰首,这一回,却未动气。
安静坐着,他看她的目光深了深,“你待如何才肯走?”
“我不如何。”墨九今儿打扮得精神,长发绾了个简单的发髻,白皙修长的脖子,尖细漂亮的下巴,精致的五官,这般往外一伸,那一双冷眸里,绽放的光芒便显锐利,连言词也强势了几分,“大人什么时候赔偿摊主的损失,什么时候给人道歉,我这辆马车就什么时候走。”
“好大的口气。”小正太嘴角轻勾,“我若是不哩?”
“那你要么高抬贵车,从我马车顶上抬过去,要么退回去绕道走。”
“好有意思的小女娃。”小正太自个年岁也不大,却叫墨九是小女娃,“那小爷便等着好了,看你能待多久。”
说罢他懒洋洋地靠在车上,一瞬不瞬地盯着墨九姣好的容颜,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情态很是闲适。
墨九撑住额头,笑道:“小孩子果然固执,好啊,耗着呗。”
听见“小孩子”三个字,那小正太立马黑了脸。可墨九却不理会他,径直放下了帘子。
这光景让墨九不由想到后世汽车发生擦刮之后,谁也不服谁的场面,失笑地摇了摇头,却不肯与这厮在这里干耗。
她的车在前方,围观的人又多又杂,两辆马车都被挤得水泄不通,她从马车前方撩了车帘,朝阿陈招手,待他凑过头来,小声道:“他们不赔钱,你就等在这里,不许驾车离开。”
“可……”阿陈似有犹豫,“那是三司使。”
“我管他死不死。”墨九眉轻轻一挑,小声道:“按我的吩咐做。”
吩咐完,她又从帘子探头出去,朝那小正太飞了个似笑非笑的眼风,像一只占了便宜的猫儿,慵懒、妩媚,小正太一愣,脸微微一红,便“扑”的放下帘子,不再看她。
这正中墨九下怀。
她抿了抿唇,眸底精芒乍现,对玫儿道:“你与蓝姑姑在这,等会与阿陈一道来接我便成。”
“姑娘要做什么?”玫儿看着她的笑容,心底发瘆。
“时辰差不多了,我得去金瑞殿听封啊?”
墨九扬起笑容,舒服地伸个懒腰,借了蓝姑姑的身子挡着,从马车前门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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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踏入南荣的心脏,皇城的金銮殿,墨九心底有些小激动。
考古的人,对任何有考古价值的东西,都抱有兴趣。
更何况,这并非影片,并非史料,而是活生生亲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