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現在呢?」段柏章又問,「現在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遺憾嗎?」
談桐哽住,她覺得段柏章這個問題似乎並不簡單。
就好像……好像他知道了什麼一樣。
她看向段柏章,只見他依舊一派淡然,仿佛這只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問題。
談桐的喉嚨不自覺地發緊,口舌發干。
「有,」她直視著段柏章的眼睛,「遺憾當然還是有的。」
段柏章溫聲說道:「那可以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嗎?」
談桐無法回答,因為這個遺憾並不是他造成的。
她曾無數次設想她和段柏章談及此事的場景,也曾有多次幾乎要開口坦白,但都陰差陽錯錯過機會。
漸漸,在一次又一次的錯過中,她喪失了出口的勇氣和決心。
她並非不信任段柏章,她知道段柏章一向對她報以最大的理解和尊重。即便知道這件事後,他也只會關切地詢問她有沒有受傷,如今心裡是否還有陰影。他從不糾結於過去,他只專注眼下和未來。
可越是這樣,她越覺得內心有一道陰翳。陰霾籠罩著她,讓她夜夜不得安寢,最終的救贖之道卻只在她自己手中。
若是如此,那讓另一人徒增煩惱又有什麼意義?
「你為我做的夠多了。」談桐說道。
值得慶幸的是,段柏章並未追問,好像方才只是順口的一句閒聊。
第53章 針鋒
兩天後田恬從ICU中出來, 保住了一條命。
此後幾天,談桐每天都會花大量時間在醫院陪著她,周辭往往被攔在門外。
每天到來和離開的時候, 談桐總能看見周辭幽怨地等在門口,用眼神問「怎麼老是你」, 談桐只當沒看見。
直到有一天,談桐終於忍不住問田恬,為什麼不想和周辭待在一起。
田恬嘆了口氣, 說道,他的愧疚給了她太大的壓力。他越是想補償她, 越是讓她覺得有壓力。比起如今這樣, 她更希望這件事快快從他們心中過去——同時翻過去。
從醫院離開後,回家路上談桐始終在思考田恬的話。
愧疚到底給她們帶來了什麼。
曾經他們互相隱瞞一段過往便是為了不讓彼此愧疚, 如今說開後, 卻依然不可避免地陷入愧疚的深淵。
談桐時常會想,如果當時她沒有說出口, 如果對段柏章的車禍也不知情,那麼他們現在的相處會不會更輕鬆一些。
但世上從沒有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