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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前。
聒噪的蟬鳴在不遠處不懷好意地叫著,殷渠邁動酸軟的雙腿,在足有兩個他那麼高的茂密草叢中艱難穿行。
空氣中除了草木與泥土的氣息,還有來自手臂上被T恤草草包裹下的傷口,散發出來的血腥氣。
殷渠心中懊惱,早知道會出現這種情況,當初寧肯挨一頓打,也不要為了繼續偽裝,而跟著殷有財回老家。
他大腦有些暈眩,不知道是因為中暑,還是失血過多。但不管是哪一種,殷渠都知道自己情況不太妙,不得不熟練地來到一塊半懸在土坡外的岩石下方,憑藉石頭籠罩下的陰影,稍做休息,並開始檢討自己的「失誤」。
一切要從這個暑假開始說起。
月初,天氣一夜之間飆升至40攝氏度,再怎麼貪戀城裡繁華與賭bo的殷有財,也實在受不了家裡頭沒有空調的日子,罵罵咧咧地回到老家避暑。
之所以帶上他,是不想自己動手做家務,而周佳作為家中唯一的經濟來源,需要留在城裡打工賺錢,所以殷渠就被迫放棄在熊孩子們家裡吹著空調看書的生活,來到這個貧窮的老家,給殷有財當牛做馬。
簡直無妄之災。
可如果只是這些,殷渠倒也不是不能忍受,畢竟殷有財狗改不了吃屎,即便是在人煙稀少的小山村,依舊能夠約上幾個遊手好閒的啃老族一起,打上一天的牌,讓殷渠得以在做完家務後,留有大量空閒時間來學習。
然而這樣的日子,在某一個牌友跑到家裡來找睡懶覺的殷有財時,看見坐在門口早讀的殷渠時,發生了意外。
明亮溫暖的晨光像是蜜糖一般落在小孩烏黑的髮絲與眼中,肌膚雪白,唇色紅潤,宛若一個精緻的玩偶,與身後破舊的房屋格格不入。
聽見陌生的腳步聲,殷渠警覺地抬眸,那雙澄澈剔透的眸子如同上好的寶石,一瞬間便勾起了那個不學無術啃老族男人心裡一些不可見光的污穢念想。
殷渠對這種念想,並非一無所知。
往日裡和殷有財往來的那些玩意兒里,也曾有一兩個人渣,用這種目光看著他,甚至還有個意圖付諸實踐,然而在它剛出手的時候,殷渠就意識到了這個舉動意味著什麼,不動聲色地含糊過去,在對方不信邪地打算來第二次時,就被殷渠早早喊來的警察抓住現行,沒多久,對方被物理閹割並持續50年治安監控的消息傳來,嚇得其他心懷不軌的東西銷聲匿跡。
對此,殷渠只想感謝法律。
但這一次的情況,顯然與之前有所不同。
這個山村所屬的鎮上雖然有派出所,可真要發生點什麼,出警速度絕對比不上交通便利的城市,反倒容易激怒不軌之徒,所以殷渠不得不採取迴避措施,每天都打起十二分精神,儘量鎖好臥室門,非必要不外出,儘可能減少與對方相遇的機會,並且抽空暗中調查周遭環境,制定逃生路線與安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