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性擁簇圍繞讓他感到焦慮怒躁,更一度很討厭同性誇讚自己的外貌如何如何。
沈致亭,是個例外。
兩人相識多年,那還是沈致亭第一次說他好看。
於是那一聲「好看」就顯得格外與眾不同,像是給他蓋了私人印章,給予某種官方認可,血液里電流滋滋通遍全身,心臟跳得比平時快,陳北勁不由自主地撐起身子,嘴唇試探性的……對著沈致亭的下巴輕輕碰了一下。沈致亭當場愣住,他立刻就緊張起來,不管三七二十一,張開嘴將人狠狠咬了一口。
沈致亭嘶了口氣,捂著下巴皺眉看他一眼,問他犯什麼病,他打著哈哈閉眼躺了回去,說你下巴實在太像奶酪棒了,忍不住。
沈致亭沉默了一會兒,問:「我能忍得住,你就忍不住?」
「什麼?」他沒聽懂。
「沒什麼。」
……
……
耳畔縈繞著曲調平緩的輕音樂,屋內空氣浮游著粗糙乾燥的咖啡香味,陳北勁拿著湯匙,動作懶慢地攪拌著杯中的抹茶,鼻翼飄過沁人心脾的清新香味,他不時打量著對面的人——
一改往日西裝通勤裝扮,沈致亭也穿的衛衣,淺灰圓領,薄厚適中,白內襯衣領和袖口延展出來,隨意又休閒,仿佛還是在讀大學時候的學生模樣。
保暖的黑棉服放在一旁,那人散布著青色脈絡的手攏著冒著熱氣的馬克杯,時間稍長,濃郁拿鐵的味道掩蓋了那人身上清淡的草木香水味。
原來沈致亭出門前,也有認真收拾過的。
餐桌上的甜點已被吃的所剩無幾,陳北勁指尖來回敲著桌子,思量著,要不要告訴沈致亭他下個月回滬上有場酒會相親?
沈致亭總是什麼都不說,卻是個實實在在的醋精,一定程度上,他其實還挺喜歡看沈致亭吃醋的,而且他哪年去表姨家參宴沒被介紹過女人?沈致亭又不是不知道。
每年他走訪親屬回來,沈致亭都得冷嘲熱諷他去選妃,諷上好幾天才肯罷休。
所謂酒宴,就是老一輩談生意和年輕子弟的大型相親現場。
只不過今年許景輝特別交代一句罷了。
這樣想來,陳北勁覺得也不是什麼大事。他連來者何人都沒搞清,就上趕著對沈致亭報備表忠心,如果又像介紹李錚鳴那次,沈致亭又嘲笑他自作多情怎麼辦?
他也是有尊嚴的人。
這麼想著,陳北勁就覺得一切沒必要了。
今天難得有空,他本來準備再跟沈致亭提一下房子的事,細想來,距離沈致亭碩士畢業那天鬧不愉快已經是半年前的事了,但琢磨一番後,又怕這個關鍵當口會引起許景輝注意。
從前他是抱平常心、行朋友義,送套房送輛車,即便被底下人打小報告也無所謂。現在不一樣了,沈致亭的事,他跟許景輝已經是半攤牌的狀態,在準備好迎接母老虎的電閃雷鳴之前,他還不打算徹底開誠布公。
「天快黑了,」對面人放下杯子,抬頭問他:「走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