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2)

方才那丫鬟的话重新激荡在谢元心中,反复回响直接化成了凄厉的悲鸣,仿佛有人在一遍遍的质问他,为何叫她空等失望了这么多年。一时间,懊恼自责如漫过头顶的湖水,叫他忍着濒临窒息的痛苦。

谢元再将视线转向眼前此人,不能克制心中厌恶。他并非愚钝之人,却被万妁一个计骗了十多年,这回猛的惊醒再回头看当年那些事,凄楚异常,当年种种何尝没有半点迹象可循,只是他一味信任万妁半点没疑心过。

他对她的情意反成了交入她手中最终刺入自己胸口利刃,而反之……万眉的手记,字迹秀丽如人,字里行间于他,于孩子的欢欣,如钝刀一点一点剐磨。

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一只画眉鸟跃然纸上,勾勒出美好幻想,当时,她一定是盼着自己回来接她,绝没有想到这会是一场要她命的骗局,而那布局的恰是她最亲的人。

谢元近乎是痛恶地看向万妁,眸中冷厉让人生出退后的寒意。

万贵妃捏紧了帕子,瞥见寻来的青衣太监,最初的惊慌过后反而异常冷静,身旁只有她的随身婢女,索性撕破脸地笑着低语,“若本宫不还,谢将军又能拿本宫如何。可别忘了,所有的事皆是出自的将军谋划,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倘若有些许差漏……本宫以为谢将军还得为自己身边人好好做打算,思量清楚再行事。”

谢元闻言神色冷到极致,面前女子妖娆笑意却是蛇蝎。可笑自己被蒙蔽十数年,一再被利用,满心以为是自己当年不过果决才害了她。岂料他驰骋沙场奸敌无数,到头来这半生被一个蛇蝎妇人玩弄在鼓掌中,当真可笑!谢元眸中凝聚浓墨深不可测,犹如里头掀起的狂风骤起即将要呼之欲出。

万贵妃见他不出声自然以为自己胜了一筹,是了,即便是知道了又如何?太晚了——就算是谢元现在想收手也不能了!她正是得意之时,忽然被人掐住了脖子往后直推回了帐子,那只手力道奇大,万贵妃呼吸不畅,更是不料谢元胆大至此,双眼圆瞪不可置信的看着谢元。

——他怎么敢、怎么敢这般胆大妄为!

万贵妃自持是宫中宠妃,哪里潦倒谢元会在账外对她这般下手,当真是命都不要了么!然而,触及到谢元眼底翻腾的怒气,她倏然心惊,脸上的神情一分分惊恐了起来,“谢……”

万贵妃自是想开口说话,可谢元恨极此人,再不想从这张信口雌黄的嘴中再听见什么话。所以方才她才刚露了意思,他手中的力道又更盛之前,冷漠瞧着这张因窒息而五官扭曲的脸。即便是容貌冠绝又如何,到底不过是心思歹毒的恶妇!

“贵妃占了不该有的,总该要还的,欠她一条命,欠我儿的,臣定当讨还。”谢元忽然欺身前来,微微俯着头咬牙道,似乎每一个字都倾注了恨意。

话落,散在风中,那身影蓦然离开,却留下彻骨寒意。万贵妃几乎惊惧当场,身子一软瘫软在地上连连喘息。她下意识的抚着自己的脖子,纤纤细细——只消谢元方才再用半分力气,自己恐怕就要死了。

跟随万贵妃的宫娥被谢元的手下制着,捂着了嘴,简直要被吓昏过去了,待被放开半晌才找回声音,“娘娘……”那谢元竟敢在帐子前就跟贵妃动手,这……这简直是疯了!

万贵妃失魂了片刻才猛的惊醒,拢了拢领口掩住了方才脖颈上落下的红痕,眸色也渐渐漆黑起来,“无碍——皇上还在等着本宫过去。”

随着入席,觥筹交错,人影攒动,相较营帐处热闹异常。万贵妃扫过,见谢元不在席间,心思稍掩,笑靥迎上了梁元帝,道了声臣妾来迟。实则心底依旧难平,谢元那话叫她深思惊恐,只是若要叫她就此收手认命也绝不可能。

棋子不听话,在祸害之前弃了就是……万贵妃衣袖下的手狠狠攥紧了,修长的指甲莫入掌心刺得人生疼,仿佛唯有靠着这点疼她才能逼得自己更谨慎。

梁元帝微是皱眉,“爱妃可是身子不适,脸色瞧着这般差的。”

“大抵是有些受凉,不碍的,还请皇上赐饮长生酒好叫臣妾也能强生健体。”万贵妃强打精神虚虚笑应。

梁元帝见人齐了,一拍掌心,自有宫娥端着酒盏穿梭奉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梁江山永固。”

“……”

梁元帝在一众恭贺声中笑着饮尽,又往旁看了一眼,发现万贵妃竟神色恍惚地端着酒盏,“爱妃?”

万贵妃方是回神地紧忙饮尽。“多谢皇上恩赐。”

梁元帝睨着她,面容背了光影有些模糊,更看不清神色,只声音低低沉沉携着一丝道不清的意味,“爱妃既然身子不适,朕陪你回去。”

万贵妃咬唇,再是敛住了心神,思及心底打算,稍稍推拒了一声使不得后,半推半就地由着梁元帝拥着离开。

挨着不远的坐席上,谢蓁随之弯起嘴角弧度,恰好与投过来的视线对上,冲着宋显珩眨了眨晶亮眸子。

事情的发展如此顺遂,得亏了宋显珩,恐怕万贵妃怎么想也想不到她以为的美梦会成噩梦罢,单是想想,就让她禁不住心情大好。王皇后势弱恰好让她放松警惕,给了可趁之机,这可真真是应了那句趁她病要她命的老话,决不能再给她掀起风浪的机会。

梁元帝走后,群臣氛围更显轻松自在,女眷们交好的三三两两而坐,离谢蓁不远,林芷与秦兰馨低头交耳,皆是划过一抹阴戾之色。

谢蓁放松之下,一时忘了先前戒酒之说,贪了两杯。压在心头的大石已经挪开大半,满心想着的都是万贵妃最后的下场,待玉瓒传话眸子亮闪,寻了方便借口低调离席。

夜空繁星点缀,这里没有京城里的亭台楼宇遮掩,天幕圆弧一览无余。谢蓁站在宋显珩的獐子外,看着堑河上燃起的烟火,在咻咻的爆裂声中几乎掩盖了底下的喧闹,自成美景。

“我说的没错罢,这人就是不要脸找昭王去的!”暗影中发出少女鄙夷声。

“她——”偶然一簇烟火乍然在头顶裂开,照出秦兰馨苍白怨愤的面孔,眸中嫉色一览无遗。

“哼,昭王竟会看上她也是奇了。”林芷咬牙切切,尤是记恨谢蓁让她白日出丑,忽而神念一动有些急切问道,“兰馨,让你的人快些。今晚之后,我看她还有何面目!到时昭王必然再看不上,便是你的机会了!”

秦兰馨咬唇,瞪着谢蓁脑海里满是被那人温柔相待模样,遂点下了头。她调了父亲身边的护卫,到底还是应了林芷的计划,只消等下敲晕谢蓁,送去那个好色的雍王世子那,谢蓁这辈子就完了!

然左等右等,却等不到护卫,待秦兰馨觉出不妥要回身之际,兀的被人自后头敲昏了过去,连林芷一起,被黑色劲装的宋赟揽住。

“王爷——”

宋显珩面罩寒霜,扫过宋赟怀里二人一眼,“照她们说的,送去雍王世子那。”随即一顿,“你守到明日。”

宋赟颔首,当即明白王爷用意,明日定要有一场热闹可瞧。

谢蓁从烟火中回神,依稀觉得有什么响动,随之瞧去,便看到宋显珩锦衣玉面出现在眼前,烟火当空,仿若成了布景,衬托而立,叫人半点移不开眼。

隔了不过十数步,宋显珩凝着月光清晖笼着的人儿,那一抹失神收入眼底,浮起星星点点笑意。

谢蓁看着他一步步走近,直到跟前,忽而脱口,“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

宋显珩挑眉,屈大夫的《山鬼》么,倒敢用来调戏自个。氅衣笼下,将人紧紧罩在了里头,连同人一起,就像亲密拥着的姿态,甚是暧昧。

谢蓁被抱了个满怀,暖意扑面,酒意熏熏,“唔,小心被人看见。”

宋显珩尚未应声,便听怀里的人儿痴痴笑道,“你是仗着我爹没工夫管你,不记打。”言语之中满满的促狭之意。

“蓁蓁——”宋显珩听着那软软语调,低垂视线与她相接,眸光中流转异色。“确实得趁着机会。”那声音低沉黯哑,萦绕耳畔勾起丝丝酥麻之意。

谢蓁仰着脑袋,整个重心都倚在了宋显珩身上,正是轻松惬意的时候,映入宋显珩倏然放大的俊颜,唇瓣覆上,携着空气里的凉薄,却似星火燎原般霎时点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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