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誰說了句,「好像金賊的鐵浮圖……」
眾人聽了,驚恐之下紛紛拽住嘶叫的馬兒狼狽上馬,奮力追了過去。就連跟在後面的楊慶麟,也從未見過這等場面,心中對於方才顯擺後悔不已,再也不敢彰顯先來後到的優勢。
陸南星轉日才見到了蕭六。
她剛送走了前來探望的閻興邦等人,正琢磨著收的銀子放在哪裡妥當,就見他背光而來。利落的短髮,一身玄色鑲紅邊的軍服勾勒的猿臂蜂腰,單手握劍身姿板正,令人側目。只是別近看……面容與身材相比,像是被換了頭那般。
「表姑娘,屬下前來匯報驗收一事。」
「進來罷。」陸南星聽到正事,精神一震,先行轉身進了大帳。
她將大帳內中間隔了出來,掛上了與大帳同色的深綠色帘子,隔出了一個里外間。
外間放置了搬過來的書案和書架,方便她在此會見義軍這幫大老爺們。也免得稍有禮數的人,一眼瞧見女子居住的地界不好意思進來,耽誤了正事。
她並未刻意弱化女子在軍營的形象,但也不想過分突出女子與男子的諸多不同。大家同心協力抵抗金賊,無關性別。
蕭六打量著帳內簡單樸素又齊全的布置,的確與他之前對陸南星的了解有很大出入,拱手後將昨日驗馬的成果說了一遍,又道:「屬下不會寫字,但需要擅書寫之人將馬匹管理做成文冊,記錄每一匹馬的等級和餵養情況,檢查之人只需在文冊上打鉤畫叉即可。」
陸南星著實沒想到他還能舉一反三,延伸出如此細緻又妥帖的辦法。她親自坐在桌前,潤了潤筆,「你說我來寫。」
蕭六沉默了須臾,沒想到她這般雷厲風行,只得說道:「餵養方面:將馬匹分等級後,按照等級在一個馬槽餵食。每日檢查槽內草料準備的如何,夜間的草料也要檢查。還要通過馬的糞便,辨認有無帶出去放牧。若出現餵養不足,並未放牧,軍棍二十。主管之人每月逐個對馬匹膘肥程度進行查驗,若二三等馬符合一等,有賞。若一等二等降為三等,軍棍四十。」
「那麼馬的等級,如何界定?」陸南星驚訝他思考的內容完全可以納入兵書,遂不恥下問道。
蕭六目光落在她的字跡上,「單瘦虛弱為下等,平鞧為中等。鞧即為拴在馬屁股上的革帶,意指馬未肥壯到超過革帶,即算不得上等。最上等為膘肥體壯,毛色光亮,雙目明亮者。」
陸南星頷首,在紙上快速記錄後,也舉一反三道:「既如此,那便一同將飼養的標準也都準備出來罷。這樣,若有不遵守規矩的,也有懲罰的出處。」她抽出一張空白宣紙,頭也不抬地命道:「你稍等片刻,帶我先將方才說的內容謄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