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南星伸手溫和地拍了拍李玉的肩膀,只道:「李姊姊,把心裡的委屈、憤怒、不甘和壓抑統統釋放出來,在這間屋子里,暫且卸下你肩上的重擔,脫下鎧甲,你只是個花信年華的小娘子。」
李玉抬起滿是淚水的臉,緊緊握住了她的手,「陸妹妹,我第一次見到蕭祈安,就覺得他的身子那般健碩頎長,一張臉不該長成那個醜樣子。走南闖北多了,我也聽說過□□一說,我篤定他是戴著面具。」
她再次飲盡了杯中酒,臉上浮起了一絲自嘲地笑意,「我那死鬼生前曾與我玩笑,說若他死在我前頭,讓我再找個比他更有本事的。唯有將鏢局和水寨長長久久的經營下去,他才能瞑目。不怕你笑話,我見到蕭祈安第一眼,就生出了想將他拿下的念頭。」
陸南星也飲了一杯,收起笑意正色道:「我可以盡所能幫你。只一點,你可以不是為了愛重他,而是為了利益。但絕對不能傷害,要給予他應有的尊重和陪伴。」畢竟蕭祈安迫在眉睫也需要一支強大的水師,如今,能幫他快速建立水師的前身,巢湖水寨有著不可小覷的優勢。
作為日後的帝王,身邊有幾個不同時期陪伴在側的女子,極為正常。
利益互換嘛,日後隨著他版圖擴張越來越順利,還會有世家大族往他身邊塞學識淵博的女子,甚至朝廷也會找個宗室女,美其名下嫁給他以圖穩固江山。多一個李玉,並不成問題。
李玉驚訝地握住酒盞,「難道你能允許夫君納妾?」
陸南星聽到她的問題一愣,隨即苦笑著搖頭,「我與蕭將軍之間清白得很。我無意於他,你大可放心。」她見李玉頗感意外,心中不由得感慨。
通常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觀念根深蒂固。正如李玉所說,她之前在鏢局跟著爹爹干,後來又遇未婚夫君扶持著她。互相成就的確是極好的出路,但卻不適合自己這個經歷過一世的人。
尤其在知曉蕭祈安身份後,她更加不會選擇他。
前世,她用了短暫生命中的一半時間用來逃出皇宮,如今,斷然不會再回到那個精緻的籠中去。她要的是在廣闊的天地當中,努力實現前世的遺憾,不再過重複的人生,即便蕭祈安極大概率是個明君。
支持明君的辦法有多種,唯獨不缺暖床和繁衍子孫的工具。
李玉見她說此話時,神色淡然,並無負氣的情緒在內,端起酒盞十分敬佩地說道:「陸妹妹,你是脂粉堆里的英雄,我自愧不如。只盼著,我有來生,若能重活一回,也要如你這般,暢快肆意地為自己而活。」
陸南星聽到最後一句時,看著眼前臉色紅暈眸中有些酒意的女子,卻歡喜不起來。
她的話里,有著遮掩不住的無奈和……認命。竟如沈慈恩和我周娘子那般,一模一樣。如何打消她們刻在骨子里的認知……這是個難題。
午後醒來時,宿醉後的頭痛提醒著她,昨晚喝的不少。但具體說了些什麼,卻一個字都記不起來。
陸南星錘了錘至今還遲鈍的頭,啞聲喚道:「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