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堯的眼睫輕輕顫了顫,身形慢了半拍,也沒有選擇躲開,而幾乎是瞬間,耳邊響起了利刃破開血肉的聲音,心口被穿透的痛苦讓他的呼吸都停滯了,大腦一片空白。
由於是修真之體,體質非常人能比,這個瞬間的過程被放得格外慢,也更加煎熬。
他甚至能感受到劍氣在體內橫衝直撞,攪動著血液從傷口源源不斷地流出,幾乎浸濕了他大半的身體。
郁堯下意識地握住了渡邪劍,湊近了白衣男人,身上的魔氣在瞬間消散,對他的神識的干擾也在減退,郁堯也看清了對方的面容。
對方面容冷淡,看著他時像是在看一塊石頭,面對他的靠近也沒有任何的表示。
白衣男人冷漠地看著他,心想就算是對方想進行臨死之前的反撲,全盛之時他尚且不放在眼裡,更何況是窮弩之末。
可看著眼前這個固執地想往他面前靠過來的人,對方的血眸中沒有半點恨意,反而像是有靜水流淌,像是想極力確認什麼。
他的氣息已經變得極其微弱,面色蒼白如紙,襯得一身紅衣更加艷麗灼目,整個人就像是......
就像是一塊已經碎掉的精美瓷器。
白衣男人依舊面無表情,這件瓷器就算再美,也是由他親手打破。完好無缺時他下手都毫不猶豫,被他毀去之後更無需覺得惋惜。
道不同,不相為謀。要怪就怪魔尊郁堯,殺孽無數,走錯了路。
不過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對方眼中的情緒影響,他罕見地開口道:「為何這麼看著本尊。」
白衣男人皺了皺眉,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對將死的魔尊問出這種莫名其妙的話。
他同魔尊郁堯是死仇,何需讓對方用這種眼神看著自己。
難過?不舍?質疑?又或者一種能連帶著他的心臟都一同作痛的陌生情緒,關乎於情。
這些情緒像苦海一般將他吞沒,既有像沉入海底,仿佛要溺死的窒息感,又有如咽下未熟的果實一般的苦澀。
對方眸光如水,卻又像是在他宛如死水一樣的心中,掀起一場狂浪海嘯。理智築成的防線早就已經潰不成軍。
白衣男人下意識反手握住了郁堯,卻被對方毫不留情地揮開,然後往後退了幾步站在崖邊,像是紙一樣,被一陣風就能吹走。
「你不是他。」郁堯捂著嘴,可還是有血液不斷從指縫中流了下來。
即使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可死一次的感覺真的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