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判決書仿佛死神的鐮刀就快抵攏,而他們卻毫無辦法。
一年零三個月後,大白靜靜趴在江向燈身上曬著太陽,就此去往喵星。
鶴宣閣別墅的雜物間裡有一個漂亮箱子,裡面堆的是大白最喜歡的吃穿玩具,而大白的骨灰盒永遠埋在了院子裡,繼續陪伴著它命中注定最喜歡的小主人。
而那位看著冷冰冰不近貓情卻總是記得給它每天倒貓糧的大主人呢,每天回家的時候都會往那處瞧上一眼。
一晃又數月過去。
陳賦躺在床上處理工作,眉眼間有些鬱氣。
愛人正在他身邊沉沉入睡,也許是因為醉酒,江向燈的雙頰有些紅暈,而不久前的激烈性事過去,雖已經清理乾淨,陳賦卻還是不放心,他用手背輕輕捂了一下江向燈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熱後才掀開被子下床了。
這些年的將江向燈牢固帶在身邊,陳賦已經能做到停藥,而多年前應激事件導致的自我療愈終於不見效的結果是,他給自己找了一位心理醫生。
心理醫生的診室常駐B城,當年出事的下午他就趕了過去,陳賦找上門的時候她本不願意接這個相距甚遠的來訪,而陳賦用行動證明了他的線下諮詢與線上諮詢效果是一樣的,因為他在理性探討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情感時,臉上還是沒有太大表情。
醫生姓恩,是一位五十多歲的女性,這些年和她的諮詢交流從走機構轉變成了私人交易,陳賦在她身上學到了很多知識,暫時解決問題也夠用,算是亦師亦友。
書房裡筆記本電腦上的視頻已經接通,陳賦在引導下慢慢說出了自己最近的狀態。
「很抽離。」
「大概兩個月之前我約了一個朋友喝酒,聊天中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大約是放下的意思。」
恩醫生在這些年裡都是蹺著二郎腿聽陳賦聲音的波動來判斷事情,此刻卻很輕易從屏幕上看清了他眼中的痛苦。
她問:「發生了什麼?喝酒聊天就能想明白的事情,你可是耽擱了快十年。」
陳賦就算是諮詢也不會鬆懈,但也是在此刻用手掌捂住了一刻自己的眼睛:「然後很巧的是,不久後我愛人也喝醉了,讓我更加清晰了自己的想法,那就是和自己、和他釋懷。」
「可以告訴我你們發生了什麼嗎,導火索就此點燃了?」
發生了什麼?陳賦的眼神寂靜無聲。
醉酒那晚上其實什麼也沒有發生,有的只是他的心中柔軟被攻陷。
在他觸碰到對方體溫的那一瞬間,他似乎就預料到了,過去的種種戒備會在那之後慢慢消散,這只是一場欠了許多年的開始。
所以他接受了自己的鬆懈,再跟隨本心向自己心中最重要的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