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平离开办事去了,刘宸又站了会子,感觉夜风渐凉,转身要进去时,走廊另外一端响起一阵脚步声,旋即便有人高呼,太后驾到。
刘宸的眉宇间充满了疑惑,心想,母亲怎么会来?还是这个时候?
自从上次赐婚他装病后,母子两人就没打过照面了,不是他不孝,只不过每次去跟他老人家请安都被挡了回来,借口一概的是身体不适。
其实,刘宸知道,母亲这是在跟他怄气,逼着他点头。
若别的事,他也就顺了他老人家,可赐婚这件事却是万万不行,太子幽禁,他的位置不出意外,只能交给刘景,邓家他铲除还来不及,又怎可能再成亲家?
他在位的时候,邓家把持朝纲不算,他儿子在位时候,他邓家还要把持朝纲?
当然,这是母亲最希望看到的。
刘宸走上前,搀扶着她进去,“这么晚,母亲怎么还没休息?夜里风大,可别着凉才好。”
太后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我就知道这个点,你肯定还没睡,人老了觉就少,白天睡多了点,晚上就睡不着了,想着你还没睡,我就煮了些汤圆,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我煮的汤圆了。”
刘宸扶着母亲坐下,心里不由一阵触动,“劳母亲记挂,儿子真不孝。”
“你是我十月怀胎生的,身下掉下来的一块肉,我能不记挂着你?那是时时刻刻记挂着,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那样瞒得过我。”太后说。
刘宸笑着应是。
“你小时候生了一场大病,烧的人事不知,当时可把我急坏了,守着你,眼睛都不敢眨,御医说要是再不退烧,人就危险了,我一听,整个人都傻了,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当时还多亏了你舅舅,他不知从那儿找来一些树叶,说是用那树叶泡过的水擦身,能退热,我听了后,就屏退侍女,亲自给你擦身,直至擦了一整夜,烧才退了下去,当时可把我吓几个死。”
“让母亲操心了。”
“自打那儿之后,也不知怎么回事,你就再也不吃甜食了,不管做什么都不吃,后来,我自己调配了一种馅的汤圆,倒是符合了你的口味……”
说起这些,刘宸也想起了很多之前温馨的事,“还别说,很久没吃过母亲做的汤圆,经母亲这么一说,本来不饿,突然就来了食欲。”
太后慈祥地笑了笑,招呼道,“丫头们还愣那儿干嘛,赶紧把汤圆端出来啊。”
跟随太后来的一个侍女,打开了食盒,拿出预备好的青花瓷碗,从热气腾腾的小锅里舀出了一碗,恭敬地递到了皇上的面前。
碗里,十多个不大不小的浑圆团圆,散发着诱香,勾起了他很多的回忆,很多的母亲温情。
刘宸接了过来,拿勺子搅了搅,盯着汤碗,低着头,沉默了好久。
所以,他错过了太后眼睛里那一抹复杂之色。
太后说,“从调馅到蒸煮,我都没让他们插手……”
刘宸抬头说,“有些事情还是让他们去做,您这万一累着,我这……”
太后摆手,“我能活几年,做不了几次了,趁热,赶紧吃吧。”
刘宸哎了声,在母亲的注视下,吃着汤圆,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