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2 / 2)

如果他这一次拒绝了,那怀疑的种子永远都会种在她心里。而他不愿意他们之间有隔阂。

所以他点了点头,用一种云淡风轻的口吻说:“好,你看。”

请求猝不及防就被答应了,宝琢一愣。但她并没有感到好起来,也没有就此认为是自己多疑。她从他的口吻里听到了“事情即将到来”的认命感觉,随着她的手缓慢地向那面具伸去,这种感觉越发强烈。

手贴在面具上,冰冷的触感传递到她心里,她猛地一颤,不由得停住了。

“阿敕……”

她突然唤了他一声,他从那微颤的语调里听到了委屈,听到了期望。

她又不想面对了。

宗策能理解她的意思,她希望自己能说出什么话,给出合理的解释来挽回这个局面,而不是由她自己来揭开一个骗局,寻求到所谓的真相。

于是他如她所愿握住了她的手,却带着她,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银质面具落在地上,发出一声轻响。

她手指曲起,无力的收了回去,而他也懒得去管一张面具,便任由它掉下去了。

宝琢看着眼前的人,那张脸跟她纠缠了许久,她挑来选去,又喜欢又推拒,最终竟怎么也逃不过这一张脸!

“真的是你。”

她机械式地吐出这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语气冷淡地问:“陛下驾临,何必藏头露面?”不是没想过是宗策戴了阿敕的面具来哄骗她,但彼时宗策一被咬伤,阿敕手背上就多了这个图案,而这个图案他又带了许久,若不为遮掩又为什么?

一两次是恶作剧,一两个月又算什么?

越是回忆,越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相似之处。他或许已经足够小心,许多细节都并不曾露出来,但人的气质很好辨认,一旦让人关联到一处,就再难反驳。

“宝儿,最初用这个身份撞见你是意外……”即使知道她如今未必听得进去,他也不可能真的放任不去解释,于是他干脆以真实的角度,想要将事实摆在她面前,试图获取谅解。

宝琢眼睛里笑意全无,“陛下应该知道,我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一开始是不是意外我都能理解,哪怕你跟我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再说,亦或者为了维护秘密干脆远离我,我也都可以理解。但现在是——”

她牙一咬,几乎是不甘心地低眸冲他道:“你明知道我喜欢你!”

他猛地停住,连呼吸都放轻了。

“你眼睁睁地看着我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而这个人正是你所扮演的,我不知道你是什么心情,高兴?得意?眼看着我无论如何都逃不出你的魅力,你就藏在幕后,看着我左右为难,看着我像一个跳梁小丑,拼命地想要获取你的喜欢,又努力地后退想保全自己。”她因为情绪激动,叙述的话颠倒混乱。

宗策看着她的神情,心里一痛,上前一步想要抱她,“宝儿,我……”

宝琢怎么可能让他得逞,这个时候她几乎要恨死这个人了!

回想起之前的那段时光,她在宗策这边藏掖的东西,都会在阿敕这边显露出来,亦或者他骗了一个,又告诉另一个真相。所有的举动在真相前面,都显得那么可笑!

她没哭,她一滴眼泪都不准备流。于是她推了他一把,像受伤的小兽一般不安低喘,“回去!我不想见你!”

说完,她就立刻意识到他真正的身份是皇帝,而谁又能阻止的了皇帝在哪里?她讽刺地笑笑,不想管他到底是留还是走,干脆转身进了盥洗室,将门“啪”地关上。

宗策深深看了一眼那阖紧的门,蹙着眉,叹了口气。

*

这之后的日子,就是一段难以言说的冷战时光。宗策来找她,而她抗拒接待,常常是把人扔在那里不管,自顾自的做事。他也不敢真的走,甚至头疼到想不出花招哄她,只能干巴巴地跟在她身后,她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也不敢再用阿敕的身份来刺激她了。

这事别人是不知,但跟宝琢亲近的人难免能看到。

崔皎几乎感动的都要哭了,跑过来劝她说:“你也不用这样,我知道你是好心,但是要让陛下知道,是我们怂恿你把他推给别人,他还不活剥了我们?这个节骨眼上我倒是有点看明白了,陛下好像真的对你挺上心,你差不多就收收性子,也别做得太过了。”

竟是到了连崔皎都看不下去要劝说她的地步。

宝琢眼睛冷冷一抬,就给了两句话——

“我管你?”

“我管他?”

我犯得着为你做到这地步?你爱劝不劝,劝也劝不动。我管他为我做到哪个地步?他爱跟不跟,跟也没用!

当即把崔皎气的,鼓着腮帮子瞪了她好半天,摔帘子走了!

这一出去,正撞上来看她的丁才人,崔皎立刻跟她努嘴道:“你快看看她,简直比吃了炮仗还可怕!亏得陛下能忍她!”打完了小报告,这才终于走了。

丁才人的面色倒很平静,坐下来陪宝琢聊了半天话,方自然地问:“你跟陛下究竟怎么了,若想找人说,不如和我说说,若不想,直当我没问。”

话一落下,她端起茶杯轻抿了口,显然态度很适意,没有逼迫她的意思。

这反让宝琢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想了想,只是说道:“……就是,突然觉得他这人心地不好。发生了一些事,让我觉得生气,但更多的是害怕继续和他相处。”她低声说,“我觉得没有安全感,就是——你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突然在哪里捅你一刀,把你刺痛了,他却因为是皇帝,身份超然,只要拖过一段时间,没有人会责怪他。”

看如今的状况就知道,崔皎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理所当然的认为她不能太拿乔。

倘若是在现代,没有人会这样劝说她,因为他们是平等的。可在古代,所有的事情无论是不是他的错,但凡他有所表示,那她一定要原谅,甚至,在众人的眼中变成了她的错都无不可能。

丁才人蹙了下眉,没有如宝琢预想的那样,问她发生了什么。

她搁下茶杯,有些迟疑般地握了握自己的手,终是下定了决心,抬头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宝琢一愣。

“难道你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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