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犬子的屍身在江水裡泡了三個月,早就潰爛得不成樣子,如今天氣雖冷,可那屍身腐敗的速度太快,我...我...」
他哽咽了一陣,抬手擦拭眼中淚水:「我實在不想犬子這幅模樣被他人瞧見...就讓他乾乾淨淨來到這世上,體體面面回去罷。」
詹灼鄴沉默片刻,他又看了眼那緊緊閉合的棺板,眸光深幽,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屏風後,姜玉竹跟著緊張起來,她望著男子雪松般清雋的側影,不由攥緊掌心的絲帕。
男子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既然姜少傅的屍身損壞嚴重,孤要開棺親自辨認。」
言罷,他放在檀木棺板上的手掌用力一推,棺板瞬間挪開了一道細縫。
姜慎大驚失色,他忙箭步衝上去死死按住棺板,急聲道:「殿下,吉時馬上就到了,犬子在封棺前受空谷禪師誦經,魂魄得地藏菩薩接引,您若此時開棺,會驚擾到他的亡靈!」
詹灼鄴置若罔聞,手臂陡然用力,那扇需要三四個人合力才能推動的棺板就轟然落在地上。
面對這場突如其來的變故,堂下眾人都怔住了神。
詹灼鄴垂眸看向棺材裡靜靜擱置的骨灰瓮,薄唇緊抿,面色一點一點陰沉下來。
良久,他抬起黑涔涔的眸子盯著姜慎,語調冰冷駭人:
「姜伯父,姜少傅的屍身呢?」
姜慎被男子洞若觀火的目光看得心底發慌,嗓子發緊,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此時,殷氏掙脫開攙扶她的兩名侍女,疾步衝到夫君身前,睜著一對杏眸怒目而視:
「太子,我兒的屍身就在這罐子裡,至於他為何會變成這一捧灰,殿下心中應該比誰都清楚,我兒為殿下的社稷大業丟了性命,躺在冰冷的江底三個月,魂魄不能歸家,我們夫婦二人日盼啊...夜盼啊,最後盼得那樣一具殘破的屍身..若非是看到他後肩上的胎記,我這個作娘的都要認不出他了...」
殷氏似是忘了眼前男子乃是尊貴的一國儲君,她甩開姜慎勸阻自己的手,繼而憤然道:
「殿下,我兒在為您辦差歸來的路上不幸罹難,我們夫婦二人沒有一句怨言,只想為他操持好身後事。可殿下今日上門弔唁,二話不說掀開棺板打擾我兒亡靈,難道我們夫婦會隨便找個屍身冒充成自己兒子,好去太子府上討要撫恤銀嗎?」
打從姜玉竹進了太子府,殷氏的心就沒有一日踏實過,尤其是得知女兒被水匪擄走的消息後,她更是夜夜以淚洗面,將寺廟的神佛跪求了個遍。
想到女兒這一路上的九死一生,她不禁將心裡的擔憂化作悲憤之言,一股腦兒全砸向眼前的太子。
殷氏的話仿若一柄利刀,狠狠地插進詹灼鄴千瘡百孔的心口。
男子挺拔的身影晃了晃,手臂撐著棺沿,才勉強維持住身形,那對緋色雙眸久久盯著棺材內靜靜放置的骨灰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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