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撥開小蓮花頭髮看後頸的情況,想看看是不是打太狠真把人打壞了,卻發覺沒什麼大的問題,那塊肌膚紅了些,但沒腫,顯然如柳二爺所說沒出多大勁兒,將將把人打暈過去的力道。
儘管她的手臂已包紮好,可依舊傳來陣陣疼痛,讓她看到小蓮花又一陣咬牙切齒。
她低聲咒罵了幾句,真是個討債鬼,想算帳卻沒地方找去,人還暈著,怎麼算帳?她還得盼著人好,萬萬別壞了,她這是造了什麼孽!
她心煩意亂地將人放倒在地上,看到小蓮花亂糟糟的頭髮,無心給人打理,人若真的壞了,對她沒有任何價值,也就沒了重視的本錢。
小蓮花緊閉雙眼露出半個側顏,崔三娘不由自主將目光落下,燈火照耀之下,那小臉看著瑩白如玉,好一個美人坯子啊,若真壞了不知多可惜。
最終,她一努嘴,眼神示意一個姑娘給小蓮花把頭髮束起來。
想起了什麼,崔三娘用沒受傷的手翻開她當時掐小蓮花的地方,果然起了一片淤痧。
真是造孽啊,她嘴裡接著咒罵,認命地翻出藥膏讓小翠給擦,散掉淤青,免得回頭落了疤,那品相可就壞了。
小翠心不甘情不願地給小蓮花擦,越想越難受,便使盡全力狠狠地擦,像要將皮給搓下來。
只是還沒等她擦兩下,就聽見旁邊的崔三娘冷笑連連,像洞察了一切,嚇得她險些將藥膏給打了,只得乖乖替小蓮花擦藥,不敢再出么蛾子。
崔三娘皮笑肉不笑地道:「小翠啊,不是媽媽不疼你,只是你也得有自知之明,她是什麼出身,你是什麼出身,豈是你能比的?早些看清楚才好,往後莫同她作對,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小翠身子縮了一下,唯唯諾諾地答道:「是、是,媽媽,我知道了。」心裡憋得發堵,卻不敢不從。
崔三娘接著道:「你今日立功了,媽媽自然不會虧待你,方才不過是醜話說在前頭罷了,其他人也一樣的,都別在媽媽眼皮底下耍什麼心眼,省得把自己給害了。」
說到最後,她已是疾言厲色,一雙吊梢眼掃著每一個姑娘,迫得小翠與另兩個姑娘戰戰兢兢地應了。
另兩個姑娘聽到這一番話,哪裡還不明白崔三娘口裡的立功是什麼意思,她們低著頭不敢說話,卻是紛紛離小翠遠了些。
崔三娘這一番,是青樓妓院慣用的手段,樓里的姑娘最要緊的是認清自己的位置,誰能給樓里賺最多的銀子,那誰就是老鴇眼裡的寶,其他姑娘都得退到其次去。
她現下警告人,就是怕小翠往後因記恨而傷小蓮花。
青樓里從不缺乏爭風吃醋、明爭暗鬥的手段,姑娘耍盡手段將恩客搶過來,那是姑娘的本事,這些手段老鴇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
但唯獨不能將人傷了,尤其不能傷了臉和身子,那都是吃飯的傢伙,樓里是萬萬不能容的。
對於不聽話和犯錯的姑娘,樓里有千百種手段罰人,基本都折磨人卻不會傷害肌膚,就比如拿細針扎人,讓人痛不欲生,卻不會出疤痕。
許是小翠先頭用力的那一把有了效果,沒過多久,小蓮花悠悠轉醒,這一次的醒來讓她覺得腦瓜子嗡嗡的,身子有些乏力,同先頭被打暈的不大一樣。
她好似聽到了許多聲音,還有娘親在她生病時候給她哼的歌謠呢……
「崔媽媽,她醒了!」一個聲音驚叫道。